溫情(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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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紹棠已經那女的心臟仍然微微發疼,她收回手機,“所以,賀先生應該回去找她了。”
賀顏深偏執:“她就在我眼前,我哪兒都不去。”
小哈咩了一聲,用頭拱了拱賀顏深的小腿。
紀紹棠想,她大概就是犯賤。
犯賤到能被賀顏深摟在懷裡,兩個人竟也能像平常夫妻一樣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
誰不期待被愛啊,可是偷來的愛,也能說是愛嗎?
她輾轉難眠,賀顏深卻睡得異常香甜。
憑什麼她就要被動接受?憑什麼賀顏深能隨意踐踏她的愛?憑什麼紀紹柳輕輕鬆鬆就奪走了她的一切?
都憑什麼啊?
實在要怪罪的話,大概只能怪她軟弱,怪趙蘭軟弱,怪階級社會利益為重,更怪她自己犯賤。
輾轉到後半夜,紀紹棠才慢慢睡了過去。賀顏深胳膊如同鐵壁一樣緊緊箍著她,就這樣睡了一整夜。
直到到了醫院,紀紹棠還是很慶幸自己睡眠淺,也睡的不熟,五點多的時候起來了,掙脫了賀顏深,不然今早又是怎樣的雞飛狗跳她也能猜的到。'
古麗巴哈爾也已經起來了,她臉色比上一週慘白了不少,看起來和她一樣有些灰敗。
紀紹棠捏著她瘦脫型的胳膊,說:“小哈在我家很好,它已經學會上廁所了。每天都很有精力,等你恢復的好了,我帶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古麗巴哈爾茫然的點了點頭,似乎她已經忘記那隻叫小哈的黑色羊羔了。
今天太陽也很好,六點多的時候已經從病房的窗戶裡射了進來,照在她亮的發光的腦袋上。
“你姆媽呢?”坐了會兒,她問。
古力搖了搖頭,沒回答。紀紹棠也沒再說話,靜靜的坐著。
她今天本來不需要上班,若不是為了躲開賀顏深,她也不會來。
病房裡安靜了一陣,突然,古力說:“放棄我吧棠棠姐姐,我想安樂死,我太疼了。”
小孩再次說起這個話題,紀紹棠茫然又無措地看著她,不置一詞。
誰都知道化療疼,骨髓穿刺更疼,但是沒親生經歷過,誰又知道到底有多疼呢。
古力經歷過,她知道疼,她怕疼。
“姆媽昨天說,為了給我治病,家裡的羊就剩十幾只了。”小孩沒再說話,紀紹棠卻懂她什麼意思。
她捏了捏古力的手:“有句話是:Anytl be oky .意思是,一切都會好的。明天你就要手術了,手術成功後,一切都會好的呢。對了,你不是說,還想看看天安門的升國旗呢,我今天就破格帶你去看一次好不好?”
小古力灰敗的眼睛有一瞬間發亮。
七點多一點的時候,紀紹棠牽著全副武裝的小朋友,站在廣場上,看著國旗護衛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圓門裡出來,一步步,昂首挺胸的走向旗杆。
國歌響起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所有人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我為祖國驕傲。
古力巴哈爾仰頭看著鮮豔的五中公司,臉上終於有了些神采。
如果問紀紹棠這些天做過的最不後悔的事情,她一定回答是帶古麗巴哈爾去看了升旗。
那天早上結束後,她帶著古力回了醫院,給她吃了早餐和藥,一邊看病歷一邊陪她陪了一早上。中午的時候,古力的母親終於回來了。
女人灰塵撲撲的臉上兩坨高原紅紅的均勻又樸素,長長的頭髮紮成一個辮子放在後背。她的手在草原長期勞作下顯得蒼老,粗糙。或許這隻手也曾經接生過小古力最愛的羊羔,也曾沾滿了羊脂。
她慣愛笑,一笑,一口白牙就露了出來,很有感染力。阿布都拉女士帶了一盒蝦仁餛飩回來放在古力的面前,讓她吃。
古力巴哈爾聞著香氣,饞蟲被勾了起來,卻懂事的讓阿布都拉女士先吃。
那天下午,阿布都拉女士捏著幾千塊錢到住院部繳費處,將費用全部交了進去。
後來紀紹棠才知道,阿布都拉女士時常不陪在孩子身邊是出去打工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節省一切的時間,起早貪黑,給人家做著苦活累活,拼命賺錢支付被丈夫因為高額費用而放棄救治的孩子的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