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略微低頭地對她說:“人家感謝你,你應該說不客氣。”

小酒抬頭看著他,狠話還未出口,他倒搶先說:“你看我。”

他抱拳對何夢夢說:“一點小事,不必掛懷。”

何夢夢噗嗤笑出聲,轉頭看向小酒,似乎在等著她照做,現在小酒若是不如此,似乎是不近人情了。

但是讓她突然這樣學,又覺得很是不情願,暮昔之見她扭扭捏捏的樣子,抬手就將她的兩隻手抓起,握成拳。

“就這樣!”暮昔之拽著她的手對著何夢夢拜了拜,“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小酒收回手,氣急道:“你怎麼知道是小事?你又不是我。”

說完這句話她瞬間便後悔了,昨日暮昔之的那一個回眸突然閃現在她腦海,她昨日還在心裡想著要謝他,可今日自己卻是這樣氣急敗壞的模樣。

這時暮昔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手中的劍差點打到兩個姑娘,好在他個子高大,手也長,劍舉得高些,才勉強沒有打中。

“不管是你還是我,這都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行俠仗義,我修道人之責!”

小酒低頭看自己這一身碧藍色道袍,又抬頭看看暮昔之身上的深褐色服飾,密集的深褶下襬,是飛魚服的樣子。

利落的裝扮透著少年的朝氣。

朝陽通紅的細微光柱從密密麻麻的樹葉間灑下來,落在二人的衣袍上。

她有些無地自容,自己做不到他那樣捨己為人,甚至連句“感謝”也羞於開口。

何夢夢忽而大喊一聲:“哇——”

她走到小酒身旁,拉起度厄仙衣的袖子,“姑娘這一身道袍不比常人,竟然能在陽光下透出海波光暈。”

她又用指頭摩挲了一下,十分羨慕,“我們寧海縣已是中原最大的織錦地,可是這樣的面料,就是我們花了十幾年也紡不出來的!”

暮昔之也湊上前來看,光線從縫隙中灑下來,光柱更加明亮。

照在這道袍上,那種流光溢彩的繽紛,的的確確是與普通的織錦相差很大。

暮昔之心中不停地回想那日初次見到的小酒,他那日剛從寧海縣出來上了山陽道,本來是去小桑村歇腳喝口水的。

誰料這時抬頭就看到一人從天而降,那人又從遠處踏著蒼翠的古樹頂消失在了樹林間。

他以為看到的是高人,便也追了過去,正巧過了滿是紫竹的青林子就遇到了被冰凍住的小酒。

這綠陰冉冉的暮春時節,能出現將人凍住的冰塊,可真是稀奇。

他敲碎冰塊後,一道人也趕到了,就是戊陽子,戊陽子給她用了藥,她嘴裡又一直含混不清地說著:“九…九……”

而後戊陽子又說她身上有仙氣,結合這一身看似簡單樸質,實際上耗材珍貴無比的裝扮,妥妥是仙人無疑了。

昨日暮昔之更多也是因為看著她失了憶,不想她一個人瞎跑。

今日這番推算,只覺她不是仙人至少也是仙人的門童。

把她帶在身邊,若是仙人尋來了,給自己隨便點播點播,想來法力也能大漲。

他對小酒伸出手,掌心剛好射入一束陽光,他的手掌比他的臉看起來要堅硬得多,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傷痕。

這隻向她伸過來的小手讓她瞬間愣住了,在這世界中,如果點開這隻小手,他們就是同生共死的隊友了,他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