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秋已夕,悽悽風露交。

哀蟬無留響,叢雁鳴雲霄。

秋風蕭瑟的青龍影,因為近來無人居住,竟然也開始頹舊了起來。

暮蟬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青龍影,他想起筆底超生,想起了那個每日苦練符咒術的人。

如今九天也已經完全留在了隱蝶居, 像是神隱了一般。

這偌大的雲夢山谷,這擁有幾百人的鬼谷派,好像都壓在了暮蟬一個人的肩上。

暮蟬站在捨身臺抬頭望著天空,短短几十年,他的一切都失去了,只留下了這些機關獸,只有機關獸幾十年如一日地陪著自己。

他又想起了天雷劫, 一道雷下來她就不見了,她定然是迴天庭了。

神仙真是瀟灑, 可以連道別都沒有便一去不回。

他想起了雲團中的相擁而眠,想起他們說要將小兔子教化成一個善良的精靈。

還想起很多一起走過的路,那些不需要一個人扛,有朋友與之分擔的歲月。

“師父。”舞陽正拿著圖紙在詢問暮蟬,“那麼多機關獸,這樣鎖著也不行,你看這樣安排如何?”

收回目光,暮蟬並沒有看向圖紙,“此事暫且不必考慮,這些機關獸自有他們的去處。”

舞陽作為暮蟬的大弟子,如今已經完全接替師父管理起了天工谷。

雖是如此,暮蟬卻依然不夠滿意,“你讓眾人繼續打磨那些機關獸,切不可有任何紕漏。”

“徒兒知道,還請師父放心。”

暮蟬怎會是放心之人,“機關獸重要,切不可忽視任何一處問題。”

“師父放心,每一個機關獸徒兒都有認真檢查, 儘量不使機關獸受損。”舞陽還是此般回答。

暮蟬的眼神又看向了青龍影,“不要儘量,也不要有絲毫馬虎,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完美。”

他對自己的要求,對徒弟的要求,甚至對機關獸、對機關壇都是如此要求。

任何事都要盡最大努力,做不到最完美便不停下腳步。

其實舞陽已經是一個奇才,在暮蟬手裡更是被打磨得光彩熠熠。

“機關獸畢竟靠手動打磨,偶爾出現小問題也是有的,但是徒兒絕對會認真仔細,不讓問題蔓延。”

這在暮蟬眼裡就是不夠,“哪怕只是小問題也有必要去關注,不能讓所有的小錯誤都被忽視。

既然一個小錯誤不被重視,那所有和它一個級別的不同種類的錯誤,都有可能被忽視。”

舞陽知道師父的,他從來就是這樣, 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師父, 徒兒定不辱師命, 只是,我們鬼谷派若一直這樣下去,這不是辦法。

徒兒會傾盡心力,製作研磨每一個機關獸,但我們能不能饒過靈族?”

這話舞陽早就想問了,靈族在此前遭受到了毀滅打擊,而後又被暮蟬驅趕,他們已經沒有了容身之處。

他始終認為他們是一起成長的師兄弟,還可以重修舊好。

可這不是暮蟬認為的,“能否饒過靈族,不是為師說了算,你認為留他們下來,谷中眾人的心情能平復?”

“那師父難道認為,真的是凝神師叔殺了真人?”舞陽是不信的,“師父,那日是谷中門人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