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沒有糾纏, 與他喝了一杯酒便自己跳舞去了。

安妮對景召的想法很明顯,很多人都看得出來。

“她喜歡你。”陳野渡說。

景召沒接話, 坐在吧檯喝酒。

陳野渡比景召活得更不像人, 更行屍走肉, 提不起勁似的,懶懶地問了句:“不喜歡她啊?”

“嗯。”

景召在留學生的圈子裡很出名,他攝影天賦高,來丹蘇沒多久名聲就傳出去了,加之有副出色的皮囊,桃花從來就沒有斷過,各種面板、各種國家、燕瘦環肥什麼樣的都有, 但景召沒讓任何一個近過身,對誰都保持著社交距離, 極度的潔身自好。

方路深私下跟陳野渡談過,說景召可能是在給誰守身如玉。

陳野渡挺好奇:“你喜歡什麼樣的?”

景召腦子有個模糊的輪廓一閃而過,但任他怎麼想, 也想不起來那張一直出現在夢裡的臉。上個月他給自己找了個心理醫生。

景召只喝酒,沒回答陳野渡。

“你怎麼一直戴著這塊手錶?”

景召從來沒換過手錶。

當初在醫院,手術完護士把手錶給了他, 他試探過家裡人,並不是他們送的,那塊手錶讓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總之比安眠藥管用。

“很重要的人送的?”

景召說:“也許吧。”

“也許?”

景召放下酒杯,起身:“我出去抽根菸。”

他在米利亞養傷的時候,有段時間失眠很嚴重,就是那時學會了抽菸,但他癮不大,他一向懂得剋制。

他倚在酒吧的牆邊,點了一根菸。

年尾了,米利亞已經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掃雪的工人剛把積雪鏟掉,地面又覆上了一層白,街上有盞路燈被冰雪壓壞了。

修路燈的工人登上了梯子,在換路燈。

景召低著頭,吐出煙霧,有位女士走過來,邀請他一起喝酒,他搖頭拒絕,女士不捨地離開。

路燈突然亮起來,景召抬頭,腦子裡突然撞進來一個畫面,猝不及防地、來勢洶洶地。

“小哥哥,侯棗莊怎麼走?”

他手裡的煙掉在了地上。

“我不是壞人,我來自帝國,是被綁架到這裡的。”

“帝國的月亮很美,你以後要不要去看看?”

“我叫商領領。”

“你都看到了吧?那你是不是要負個責呀?”

“景召哥哥,我在華城有一個很大的房子,你要不要到我家玩?”

“今天我很難過,你能不能說一句好聽的哄哄我。”

“你就說,我們領領最漂亮。”

“景召哥哥,你喜歡我嗎?”

“你不要逃走,不要離開我。”

“你留下來,和我結婚,和我生小孩,我會對你很好的。”

“……”

景召抵在牆上的右腳忽然無力,往後踉蹌了一步,後背撞在了牆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