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領領才是判刑的那個人:“原來在扮乖的是你。”

“不是這樣。”

又是這句。

平時擅長運籌帷幄的景召這會兒卻詞窮無措,慌張又不善辯。

“和楊康年無關,領領,你信我。”

商領領已經聽不進去了,爭吵一旦爆發,負面情緒就會逐漸左右她的理智。

“就算你和我在一起跟楊康年沒有關係,”她卸下溫順的表象,變回牙尖爪利的獅子,“那我這七年怎麼算?”

景召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因為你出車禍,我怪了我自己七年,我把自己關在籠子裡,再怎麼想你都不敢去找你。。我學明悅兮,學她直播做網紅,學她的性格和人設。我換掉所有聯絡方式,一個人躲在華城,為了隱藏,我甚至還找了一對假父母。我改頭換面裝好人,變得連我自己都陌生,我還跑去學了雕刻,因為你喜歡山川河流……”

是,她很愛很愛景召,但她也會委屈,她也是父親捧在掌心裡長大的千金,有她的驕傲跟脾氣。

“景召,你是不是就仗著我沒你不行?”

景召慌了神,去握她手:“領領——”

她推開。

“我們分手吧。”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

四目相對,景召又見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商領領, 那個自己長大、自己舔傷口、敏感乖張、沒有安全感、滿身是刺的她。

他想道歉, 想辯解,又害怕說錯話, 因為他自己最清楚,別人已經傷不到摸爬滾打著長大的商領領,唯獨他能,哪怕只是他的一句話。

他抬起被她推開的手, 重新握在她手背上:“不要說分手這樣的話, 我可以解釋,如果你現在不想聽,再等等好不好,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好不好?”

他幾乎低聲下氣, 毫無脾氣。

商領領仍在氣頭上:“不好。”

現在不論景召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其他的都可以先不說,除了一件事。

“我不同意分手。”

他慌亂, 但卻堅定:“你怎麼生氣都可以,怨我恨我都行,但不能分手。”

商領領不接他的話, 不理他。

“領領。”

她轉開頭, 也不看他。

景召扶著她的臉,讓她轉過頭來,讓他聽自己說話:“是我不好, 不該騙你, 不該讓你等那麼久。”

“領領。”

他說我求你。

他說:“不要分手, 不要全盤否認我。”

他大概沒求過人,所以求她時候的語氣又笨拙又僵硬。

商領領見過各種各樣的景召,從容克制、君子端方、良善正義、熱烈溫柔, 有時遊刃有餘, 有時性感叛亂, 會溫言細語, 也會大殺四方。

原來,他也會有卑微無力的時候。

再待下去,她一定會心軟。

她起身:“我今天住酒店,別來找我。”

她不再看景召, 拿了包和手機出門,生怕自己後悔,走得又快又慌忙。

門咣的一聲被風颳上了。

景召呆呆地回過神,呆呆地轉頭看門口,他緩緩站起來,因為久蹲,雙腿是麻的,不知道怎麼走到的門口,幾次抬起手,幾次碰到門把手, 卻始終沒有擰開門。

他搞砸了一切。

口袋裡還裝著商領領的那包女士香菸,他在廚房找到打火機, 重新走到玄關,背靠門,抽出來一根菸, 咬著菸蒂點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