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召發現陳野渡的電話關機了,他打了幾次,無果。

他給方路深發了一條訊息:【醒了打給我】

他傷已經處理過了,起身往外面走,還沒出醫院,方路深打過來了。

“沒睡?”

已經過了零點了。

“有案子,在局裡熬夜。”方路深問,“有事找我?”

“野渡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

“元宵之後我就沒見過他,電話也打不通。”方路深在那邊抽菸,聲音有點沙啞,“前幾天我家那個傻弟弟也來我這裡打探野渡的近況,什麼情況?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剛才那位手上戴的手錶景召認得,陳野渡喜歡戴錶頻寬一點的手錶,因為手腕上有自殺留下的傷。

扶著那位的女士他也認得,是陸女士的租客。

景召沒有十成的把握,暫時不好說。

“我也不清楚,聯絡不上他。”

元宵已經過了,華城的氣溫慢慢升高,街上路人脫下了厚重的大衣,樹葉也開始抽芽。溫度一上來,殯儀館的防腐工作就難做很多。

上午九點,殯儀館接收了一具特殊遺體,往生者被人挖開了肚子,五臟六腑全部遭到了嚴重破壞,而且身上有多處被砍傷損壞。

遺體要做修復,難度頗高,由商領領、老裴、馮康、小李四個人負責,將近中午一點才修復完。

從修復間出來後,老裴問馮康:“家屬來了沒?”

走廊裡一位家屬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

“沒來。”馮康說,“我去業務廳問了,這位往生者沒有家屬,他的同事辦理了‘一條龍’,火化間的師傅等會兒會過來。”

“一條龍”是殯儀館的一項喪葬業務,從接屍到下葬全權由殯儀館來負責,家屬甚至可以不用露面,一般辦理“一條龍”的人群多是失獨老人,但今天這位往生者還很年輕。

情況有點特殊,老裴多問了一嘴:“那位同事呢?”

“交了錢就走了。”馮康一時嘴快,“我聽接屍的師傅說,裡面那位是跑碼頭的混混,跟人火拼的時候被——”

老裴打斷了:“小馮。”老裴神情嚴肅,“死者為大。”

馮康立馬閉上嘴。

是他失職了,作為殯儀從業者,在殯儀館妄議死者,為大不敬。

馮康和小李去跟火化間的師傅交接了,老裴和商領領一起回辦公室

走著走著,老裴突然開口:“我工作的第二年也碰到過這類似的情況,那位往生者也是跑碼頭的,也被人挖了五臟六腑。”

商領領沒有接話,安靜地聽著。

“過了很多年後,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商領領問老裴:“哪個臺?”

老裴回頭,看著遺體修復間的方向,表情很凝重:“中央十六套。”

帝國的中央十六套是社會與法頻道,照片能上中央十六套的一般有兩種人,罪犯,或者人民警察。

商領領是學醫的,看得出來一些,那位往生者的致命傷在頭上,被挖開肚子、被毀壞屍體更像惡意的報復行為。

回到辦公室,商領領先看手機,有三個未接來電,她回撥過去。

鈴聲響了幾秒就通了。

有同事在午休,商領領把聲音壓得很小,但壓不住雀躍:“景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