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橫把招工的廣告紙扔在地上,棒球棍抵在上面,杵了杵:“這上面又沒寫。”

包工頭怕被打。

“好吧好吧,有身份證三百,沒身份證二百,你幹不幹?”

周自橫:“幹。”

*****

殯儀館下班很早,秦響在殯儀館的食堂找了份兼職,下班後去洗兩個小時的盤子,能有三十塊錢。

她回星悅豪庭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電動車還沒開到小區側門口,老遠就看見側門外面的路燈杆旁邊站著一個人。

是周自橫,一手拿著外套,一手拎著棍子。

秦響停下車:“你在這裡幹嘛?”

“看不出來?等你啊。”

她從電動車上下來。

周自橫走到她跟前,走路的姿勢有點怪。華城的二月寒氣未消,夜來得早,路燈已經亮了。燈光是昏沉的杏黃色,打在人身上,像老舊的電影畫面。

“秦響,手伸過來。”

“嗯?”

他說:“手伸過來。”

秦響困惑地伸出了手。

周自橫在她手裡放了二百塊錢,眼睛眯了眯,表露了他的好心情:“我今天賺的。”

兩張薄薄的紙幣,靜靜地躺在秦響的手心裡。

“你去哪裡賺的?”

他滿不在乎的口吻,就好像不是什麼事兒:“隨便找了個活兒。”

秦響追問:“什麼活兒?”

他不耐煩:“你問那麼多幹嘛,怕我去偷去搶啊?”

秦響不是那個意思,她不問了,把錢遞還給他:“你自己留著花。”

他不接:“我有錢。”

他沒等她,扛著他的棒球棍先走了,棍子本來落在他右肩,他又換到了左肩。

他肩上有很多灰,手上的外套也很多灰,那雙把鋼琴彈得一絕的手也髒了。

秦響在後面叫他:“周自橫。”

他回頭。

他還和十八歲的時候一樣,雖然物是人非了,但他一點都沒有變,脾氣壞壞的,嘴巴毒,愛打架,但人很純粹,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就一股腦地對人好。

秦響推著車追上去:“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他嘴角小弧度地翹起來了:“香菜肉粥,我還要山藥玉米排骨湯。”

他是個固執又念舊的人,喜歡了就不會變,不管是食物還是人。

“好,都給你做。”

之後的幾天,周自橫每天都送秦響去上班,回來後就去工地搬水泥,收工了就在路燈下面等秦響回來,然後把賺的二百塊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