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召的回答遲疑了幾秒:“因為尺度。”

攝影師拍裸照其實一點也不少見,身體藝術不分男女,不過景召從來沒釋出過這一類的照片,他拍得最多的是戰爭,其次是月亮,再其次是山川河流。

不過,早晚有一天她要打破他的原則。

她笑得明朗,眼角有偷偷溢位的滿足得意,像得了什麼寶貝:“原來你這麼古板啊。”

車拐彎換道,光照迎面打過來,景召稍微眯了眯眼睛:“還沒打消念頭?”

商領領伸長脖子看他的樣子像一隻眉清目秀的狐獴:“沒打消。”

他目視著前方,沒有轉頭看她,下顎的輪廓線條因為他牙齒咬合時被帶動,神情似乎繃緊了一些。

“隨你。”

兩個字,他終止了話題。

這個點不堵車,開到交警隊要半個多小時。商領領趴在車窗邊緣,伸出手去接一捧一捧日光。

“手拿進來。”

“哦。”

她是乖乖聽話的商仙女。

她改用手肘挨著車窗邊緣,枕著下巴,悠閒地看看日光,看看景召的臉,一開始時,眼底晴空萬里,到後來,越來越烏雲密佈。

她坐姿開始變得筆直拘謹,並著腿,一隻手攥緊了針織長裙。

她小聲地開了口:“景召。”

“嗯。”

景召轉頭看她。

她兩頰不知是不是被日頭燙紅了:“能不能停一下車?”

“怎麼了?”

商領領向來不會讓自己陷於不可控的境地。

但有一樣,她控制不了——她那該死的、永遠不準時、隨時隨地毫無徵兆就造訪的大姨媽。

她把腿並得更緊了,眼尾泛著一圈滾燙的紅,因為羞窘、急躁、惱怒。

“我想去洗手間。”

她想踹門的表情很生動,像那個年紀的女孩都會有的樣子。

“往前開一點有公共衛生間。”

這條路有點偏僻,一路上有幾家房產中介、幾家裝修器材店面,但沒有是商場。

景召踩了油門,沒開到一分鐘,他靠邊停了車,把外套脫下來扔給她:“我下去抽根菸。”

他從扶手箱裡翻出來一包煙,然後下了車。

他煙癮應該不重,藏青色的短外套上並沒有沾到煙味,只有淡淡的柚子香。

商領領抱著外套,失神地看著車窗外,看著他指間夾著煙,腳踩滿地落葉,慢慢走出了她的視線。大片大片的楊樹飛絮漫天遍地地飄,像在金黃色的秋天裡下了一場純白色的雪,有著極致的對比色和衝擊感。

商領領短暫地忘了當下窘迫的境地,魂魄出走好了一會兒才回來。她把外套系在腰上,然後才下車。

果然,座椅髒了。

(人設圖等都在圍脖:瀟.湘書院顧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