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沒有非正常死亡的特殊遺體送過來,商領領不怎麼忙,只化了三個逝者。告別廳那邊忙不過來,讓她和周姐過去幫忙佈置。

路邊有小孩在哭。

應該是孩子調皮,翻著護欄玩兒,跌進了護欄外面的草坪裡,壓壞了好幾朵紫色的小花。

小孩哭得慘兮兮,也沒見家長,商領領走過去,問啼哭的小孩:“能自己爬起來嗎?”

她一貫都很招小孩喜歡。

也沒哄,那孩子就不哭了,應該也是沒摔疼,抱著護欄自己爬起來了,小腿踩著護欄中間的間隔蹬了幾腳,夠不著,便張開手撒嬌:“姐姐抱。”

其實繞幾步路就能從綠化草坪裡出來,不過估計要踩壞不少紫色小花。

商領領剛伸出手,就被跑過來的婦人一把推開:“你手髒,別碰我家孩子!”

這一推,婦人用了蠻力。

商領領的胳膊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不鏽鋼的護欄,那護欄的橫管壞了,有一塊尖銳的鐵皮凸出來。

她臉色不改,很心平氣和地解釋了一句:“我手不髒。”

婦人語氣十分不好:“你碰過死人。”

殯儀館的員工都穿制服,不同組胸前的銘牌不同,商領領的銘牌上寫的是整容組。

周姐平時是脾氣好的,都看不下去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狼心狗肺,你兒子摔倒,我同事好心好意過去幫忙,你不道謝就算了,還在這說鬼話。”

鬼是不說話的,說鬼話的都是人。

婦人一把把兒子抱起,橫了商領領一眼:“誰要她幫忙了,晦氣。”

簡直不可理喻,周姐臉都氣紅了:“你——”

商領領上前拉住她,搖搖頭:“算了。”

婦人抱著小孩走了,邊走邊撣孩子的衣服,跟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嘴裡還唸了幾遍“小兒無心,莫怪莫纏”。

她們是鬼嗎?

周姐簡直無語:“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職業偏見。”她回過頭來問商領領,“沒傷著吧?”

她笑了笑:“沒事。”

守靈廳門口。

陸常安女士說到一半,發現大兒子跑神了。

“召寶。”

陸常安對大兒子那是一口一個寶,叫十句,景召大概能應個一句。

景召應:“嗯?”

“後面的事有我跟你爸在就行,你們哥倆先回去。”

景河東很孝順,還請人算了時辰,火化時間安排在上午十點。老人家也沒什麼親友,就不辦追悼會。

陸常安女士瞥了一眼她家老二,特別叮囑:“尤其是你,趕緊給我回去上課。”

景見還沒畢業,在帝都念工商管理,今年大三,華城和帝都相鄰,開車只要兩個小時。

他伸手:“給點伙食費。”

沒錯,他是最窮的富二代,

忘了介紹了,他媽,陸女士,在華城最繁華的居民區擁有一棟三十三層樓高的精裝樓,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包租婆。

包租婆從小教育他,不能驕奢淫逸。

“這周的不是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