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清歡不說破。

自家男人當然得自家護著。

她把紙箋放下,“還行吧,指不定從門中那位前輩處聽來了幾句,然後自己添了個完整的。”

她這不止是謙虛,也是為了降低預期。

陸白文言文都聽不懂,稍微加個之乎者也就要靠蒙了,這萬一以後在什麼場合露了怯,也好有個藉口和迴旋的餘地。

“那也了不得。”洛王生母低吟一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這得是多飄然世外的人才說出的話呀。”

她把紙箋放下,篤定道:“不用說了,就憑這一句,陸鎮撫使也會撥得頭籌,成為清明詩會的詩魁。”

顧清歡笑了笑,表面上沒說話,心裡卻也在覺得這詩不錯,不知道陸白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她可知道,陸白並沒有“若將花酒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的瀟灑,寫不出這樣心境,這樣的詩來。

她估摸著,這首詩或許是在瀑布上得來的。

在瀑布上修行的道士,他絕對有這樣超然物外的心境與心得。

顧清歡在沉思時,洛王生母已經把這首詩傳了下去。

不同於前面聚集的全是年輕的才子,這裡聚的幾乎全是世家和官員的家眷,她們在傳閱這詩時讚不絕口,有些人還動了說媒的心思。

陸白又是京城裡的香餑餑,不少未婚配的姑娘盯著呢。碰到顧清歡一次不容易,不趁此機會拉近關係,還準備等到什麼時候。

**

“山寺桃花紅未半,枝頭已有蜂兒亂。斜風細雨——”王長康斟酌著。他已經很久沒作詩了,但好在常寫戲文,這本事並沒有生疏。

只不過,他想寫一首足以壓過陸白《清明》的詩詞,所以一直在斟酌,沒有落筆。

然而,就在他舉棋未定時,外面有訊息傳過來,“陸白在西山時詩會上寫了一首詩,聽說蓋壓西山才俊,已然認定這首詩是詩魁了。”

“又是這個陸白。”

“一首清明讓京城詩會不敢以清明為題,不知道這首詩會怎麼樣,挺讓人期待的。”

“這詩會才剛開始就寫了出來,肯定提前有準備,沒意思,這詩還鬥個什麼勁兒啊。”有人丟筆不寫了。

“我這次倒要看看他這鄉下來的小子還能寫出什麼好詩來。”

“咦,說什麼呢,人是顧四小姐親手培養出來的,別說在鄉下,就是在妖怪中間長大的,那也不比你差。”

才子們議論紛紛。

但在康王接過那首謄抄的詩後,他們停下來,豎起耳朵想要聽。

不得不承認,他們都是寫詩懂詩的人,陸白前一首清明為他們帶來了震驚,不知道這首會如何。

王長康也把目光從桃花林中收回來,靜靜地看著康王。

論才情,他自認為不輸給誰,這陸白也是,他倒要看看陸白寫了什麼。

康王掃了一眼紙箋後雙眼一眯,接著把紙箋遞給了身旁的小太監,讓小太監念。

小太監就專門幹這個的。

他接過紙箋,清了清嗓子以後朗聲念起來,“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王長康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