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芸娘搖了搖頭,“它現在還是孤單一人呢。”

芸娘打聽到,燕子只有找到伴兒時才會開始築巢。

顯然,看重陸白這屋簷的燕子還是個單身狗,哦,不對,單身燕,所以還沒動工。

“沒事兒不著急,我看著燕子身姿曼妙,叫聲嘹亮,遲早會找到另一半的。”陸白對自己的燕子很有信心,這或許就是愛屋及烏吧。

芸娘笑了笑離開了,只留下了陸白和顧清歡。

陸白低頭看了她一眼,見顧清歡的臉在燭光搖曳下分外撩人。此情此景之下,在外面喧鬧的叫嚷聲中,或許吹簫不錯。

於是,書房內生機盎然起來。

陸白早上起床時,天剛矇矇亮。

秦淮河裡的霧氣蔓延到了岸上,把大街小巷,柳樹院落都掩映起來了,讓秦淮河畔兩岸的世界如墜雲中一般。

陸白沒在家用飯,洗漱之後就出來了。

剛到門口,他就見戲班的班主在指揮人搬行頭。

班主一臉的笑意,即使早春的水霧也掩蓋不住他臉上的興奮。

他見到陸白後慌忙行了一禮,“陸大人,早。”

“早。”陸白擺了擺手,勉勵他們,“好好演,有能力的,脫穎而出有的,本大人到時候收他入山門學戲。”

他大言不慚道:“我可告訴你們,梨園行修行不一定要去梨園,咱們浩氣門絲毫不遜色於的梨園。”

班主一拍胸脯,“陸大人,明白!您放心,就是不能修行,單為了這麼好的本子,我們也一定竭盡全力,絕對不辱沒了您的好本子。”

陸白欣慰的點下頭,示意他們忙,然後信不走進了水霧中。

陸白今兒心血來潮,想要嘗一嘗京城街頭巷尾的小吃。

奈何,因為時辰尚早,一些攤子都還沒支起來,陸白一連走了幾條街都沒見到沒吃食的,倒是見到一隻貓,從陸白麵前的瓦簷上探出頭,瞅了陸白一眼後優雅的跳過巷子,沿著對面瓦房的屋脊向遠處去了。

陸白一時間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信步由韁的跟著貓出了青石板鋪就的巷子,向另一外一條臨秦淮河的巷子走去。

這時候濃霧稍微散了一些,留下一些溼溼的青石板路在腳下。

陸白環顧四周,見無論路旁的酒旗,還是欄杆瓦簷,這會兒都是溼的,好像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把這個世界都柔和了。

陸白聽顧清歡說,在清明節過去後就到了春末夏初的季節。

她說這時江南最美的季節,在這個季節,梔子花開了六瓣,青蠶豆剛剛飽滿,槐樹花掛在枝頭含苞待放等待著少女們採摘。

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梅子開始黃了,梅雨開始飄了,江南的河開始漲水的季節。

陸白一路向西,正沉思間,見一隻漁船從旁邊河裡劃出來,船上撐竹篙的漁夫戴著蓑笠,緩緩地超過了陸白,然後停在一個小碼頭上,扭身上了碼頭上的一間茶肆。

這茶館生意開張了,裡面的聲音很吵雜。

陸白探頭看了看,見不少苦力在裡面喝茶,手裡不少還捧著烙餅和窩頭,就這茶下飯,然後同人談天說地,縱談古今,話題不一會兒從今兒做什麼活兒就扯到了八百里遠,談起了皇上同紅樓裡紅姑娘的風流韻事,然後又從陸白有多天才轉到了明兒去幹什麼。

昨夜的勞累,今天面對勞累的恐懼,就在這談天說地中,一杯濃茶中化作了虛無與熨帖。

陸白很喜歡這茶肆的氣氛。

他見茶肆裡也在賣一種餅子,於是抬腳走了進去,招手要了一壺茶,一塊餅子。

伴著陸白進來,茶肆安靜了幾分。

但隨後,眾人見陸白只飲茶,不看人,不說話,於是又談起了天。

“哎,活兒現在越來越難做了。”一人嘆了一口氣,“江南失去土地的那些人全到京城裡來跟咱們爭食兒吃,我看咱們以後啊都得被餓死。”

“可不是咋地,我聽說姑蘇,臨安一帶,現在還在收土地種桑樹呢,以後吃不上飯的人會更多。”人們唏噓著。

經過昨兒唐竹的提醒,陸白想這改稻為桑,恐怕同沈家,臨川的生絲商人們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