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蟬鳴不休中度過了。

一日,顧清歡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絲衫,開啟小樓上的窗,趴在窗戶上。

夕陽的金光登時灑滿小樓,落在陸白氣喘吁吁的身上。

一陣風從視野盡頭的湖泊踏上征程,掀起浪花朵朵後,掠過金黃色的麥田,穿越果林,湧進小樓,一下子將顧清歡的絲衫,窗戶紗簾鼓盪起來,在屋子轉一圈後,又從東面出去,呼呼的朝遠處去了。

陸白恢復一些精神。

他抬頭看了看顧清歡,見風把她的長髮吹起,如簾如瀑,把薄如蟬翼的絲衫貼住身子,讓凹凸有致的曲線纖毫畢現。

陸白起了身,仰頭痛飲一口酒,走到顧清歡身邊,望著窗外,“你在看什麼?”

顧清歡把吹亂的頭髮別在耳後,手託著腮,痴痴望著外面山河,“看山,看景——”她想把這一切牢牢記在心裡。

有些悠閒的時光,一旦過去,就不會再回來了,於是,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握住手中沙,盒中陽光,拼命把一切美好挽留下來。

陸白理解這個感覺。

他一直覺得,人生是一個一往無前的旅程,一旦離開某些地方,就再也回不來,全成了記憶,所以他對於離別總是戀戀不捨。

每次離開,就感覺一段旅途結束了,某段生命終結了。

“既如此,我們更應該把享受當下才是。”陸白一笑。

如此光陰,不可虛度。

於是,陸白輕輕地撂起薄如蟬翼的絲衫,輕而易舉的授人以柄,而倆人來日方長,早已知根知底,顧清歡只是纖長睫毛抖動一下,然後就望著斜陽了。

不一會兒,她回頭擦了擦陸白身上的汗。

陸白飲一口酒,望著空無一人的山林田野,天很藍,地很廣,陽光很暖,湖面如一面鏡子,把百鳥歸林的影子留在剎那的時空中。

陸白又飲一口酒,有騎馬縱橫天下之志。

斜陽下的小路上,出現一個身影。

她穿了一身綠衣裳,提著籃子,沿著山路拾階而上,目不斜視,只望著腳下的路,在走到果樹下時,她摘了幾枚果子,在山泉流下的清澈渠水中清洗乾淨後放在籃子裡,繼續往前走,又站在棗樹下,踮起腳尖摘了一些紅豔豔的棗子在河邊洗淨,依舊放籃子裡。

忙罷這些後,她繞過果林,一座位於半山腰,被竹木環繞,白牆黑瓦的院子出現在面前。

院子面前青石板鋪就的平臺上落了葉子,有幾隻鳥兒在樹上清唱。

芸娘聽了一會兒,推門進了院子,把手洗了,又把水果洗一遍,裝盤,又沏一壺茶,全部放在一張托盤上,托盤放在一旁備用。

她接著去準備洗漱的水,備好以後,端著到了小樓上,“夫人。”

門開啟了。

顧清歡正在梳理自己的頭髮,額頭上還見汗。

陸白坐在窗戶上飲酒,穿了一襲單薄的衣衫。

芸娘低著頭走進去,把盆放下,從盆中絞出臉帕,遞給顧清歡後退出去。

不一會兒,她把果盤端了上來。

這時,陸白已經擦洗完畢了,把空酒葫蘆遞給芸娘,接過她手裡的茶。

“大人,城主府派人過來,請您過去商量舉人參加明年春闈會試的事兒。”芸娘低著頭說。

“會試?”

陸白放下到了唇邊的茶盞。

因為山高路遠妖怪多的緣故,舉人進京趕考時,都由錦衣衛護送去。

“楊涼亭還有會試的資格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