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當家離開的時候,已是腳步蹣跚,面白如紙。

捅了這麼大婁子,他是兜不住的。

便是回去再查,他也查不到任何想要的結果。

能將官銀藏到廢船蛀空的船艙夾層,必是漕幫裡的人所為。

而能有這麼大能力跟許可權的,整個漕幫有幾人?

他此次,是無意間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

靜室裡,又燃起了檀香。

司左負手站在寶相香爐前,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沐浴在木質清香中。

他心不靜。

穩操勝算的一盤棋,竟然中途神來一筆,將他全盤計劃砸個稀碎。

九王崩壞的口碑強勢逆轉,更勝從前。

……明明是毫無緣由的私扣商船,只要再等幾日聖旨下來,宴驚鴻就得回京請罪。

卻突然在扣船幾日後,於廢船上查出私藏的官銀來。

宴驚鴻人在淮城,是怎麼做到相隔千里,洞悉真機的?

難道天降帝星,真有神助不成!

司左豁然睜眼,眼底渾無了前一刻的波瀾不驚,湧動危險暗潮。

不,什麼神助。

無稽之談。

他只信人定勝天!

何況,她已經死了,他們二人再無相交的可能。

宴驚鴻這輩子只會是個坐在輪椅上等死的殘廢!

哪怕他有經世之才、冠絕上京,哪怕他手裡握著能弒皇的刀!

一個殘廢,也永遠別想登上那個寶座!

寶相香爐裡,白色青煙嫋嫋升騰,在靜室上空散開。

往日能靜心寧神的味道,此刻於男子卻全無用處。

“主子——”莫負走進靜室。

“你說,我費心費力陪伴她那麼多年,”香爐旁,男子回過頭來,淡漠眉眼染滿猩紅,“為何她要那般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