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顏色鮮紅,已經熟透,咬一口,果肉柔軟多汁,酸甜味道在口中瀰漫。

顧西棠三兩口吃完,並不注重女子儀態,卻也不會讓人覺著粗魯難看。

隨意擦掉指尖沾染的果汁,她道,“既要坦蕩,一開始就別給我遞剪刀嘛,你花的銀子我可不會記人情。”

宴九展唇,“無需。這種事我很少做,多謝你帶我玩。偶爾為之,挺開懷的。”

聽他這般說,顧西棠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看他像看個怪胎。

第一次見這種脾氣好到好似不會生氣的人。

要麼是脾氣真的好,要麼是真的能裝。

“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宴九愣了下,很快明瞭少女意思。

她曾對他贈傘的好意視而不見,說不喜白衣。

曾對他出言不遜,說多管閒事的人命不長。

也曾從他手中救走他追蹤多時的毒老。

故意挑他在的時候上門挑釁,帶毒老堂而皇之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看得見求不著。

明目張膽摘他院裡的杏,朝他比劃手勢抹脖子……

這麼一想,她“得罪”他的事情真的很多。

所以她才問,他都不會生氣的麼?

腦子裡諸多畫面一一掠過,宴九扶額,失笑不已,“我年長你許多,你喊我一聲叔叔我也當得。難道要為了些許小事跟你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麼?”

小姑娘?

叔叔?

顧西棠好奇,“你多大?”

“二十有五。”

哦,大她九歲。

這就想當她叔叔?

“九公子,你做什麼美夢呢?”

宴九無奈,“你可以稍微委婉些。”

“委婉了怕你印象不深刻。”

“……”

接觸時日長了,已經開始摸出些她的性子,但是被她這麼堵話,他還是會啞口無言。

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

時常讓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他嘆道,“左右不過一個稱呼,隨你怎麼喊吧。”

晌午後,杏樹下,男子一身白衣坐在輪椅,臉上神情略帶無奈。

那聲嘆息,跟樹下拂來的微風一樣輕柔又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