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說完便又沉默下來,覺得自己有時候真是講話不過腦子,連福是陵慕陽身邊的人,他對他放這種狠話,就怕是會連累王爺。

聽著身後連福因為跟不上有些吃力的喘氣聲,他的腳步不自覺緩了緩。

到底是自小照顧過他的人,他有再大的氣再多的委屈也發不出來。幼年隨王爺入宮,多半時間都是連福在替忙碌的陵慕軒照看他,每次哭的撕心裂肺的時候,也只有連福溫聲細語的才能把他哄好。

連福見臨風如此,嘴角的笑容越發柔和了。這小子是個硬骨頭,能為了王爺連陛下都不顧。

難怪王爺肯為這小子當年欺君罔上,看如今這小子能為王爺做到這個地步,王爺啊,你總算沒白將他養大。

“進來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懶洋洋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

連福來回打轉的腳步一頓,長舒一口氣,走進院子。他行到臨風面前,微微一笑,“小子,脾氣怎的如此大。”

臨風挑眉,連福第一次見他時,喚的便是“臭小子”,這次來卻還是叫他“小子”。

“怎麼?最近太過擔心陵安王的安危嗎?人都瘦了一圈。”見臨風不語,她又道:“陵安王無恙。”

臨風未答,卻反問:“你既然知道我是王爺的人,來這裡做什麼?”

連福不見外的在藤椅上坐下,還挪了個舒服的姿勢,看向臨風,“因為擔心你。”

聽到他如此說,臨風臉上有些詫異。

“自陛下上次單獨邀蘇側妃會面,我就知道,陵安王會有這麼一天。”

臨風點頭,反問道:“那既然連福總管如此神通廣大,可否告知下官,陛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如果我說了,你又當如何,為臣之道,王爺沒教?”連福接過臨風的話,“臨風,王爺比你更瞭解陛下,對他而言,你跟王妃的安危,此刻比什麼都重要。你們別去擋了陛下的路,陛下不會動你們的。”

“陛下的路?你的意思是說……”臨風朝北面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軒陽公主的遺志呢?陛下不會覺得忤逆不孝嗎?”

“臨風,軒陽公主並非是陛下與陵安王的母妃,陛下真正的母妃,在生下陛下兄弟二人後就離去了,後來的軒陽公主,是個一心只有北境的和親公主,所以她說出來的話,陛下也不打算遵守了。”

“那陛下現在是要……”

“陛下的意思,又豈是我等能妄加揣測,不過此事的轉圜餘地,當初是在蘇側妃那裡。”

“蘇側妃或許可以解開兩家不死不休的結局。”連福閉眼,良久,才響起這麼一句。

“不,王爺不會讓王妃身險囹圄的。”

臨風說完衝連福揮揮手,“回去吧,繼續為你的陛下做事吧,不用知會我。”

連福立了一會兒,輕嘆了一聲,便走出了院子。

酌影在院外左顧右望,直往裡瞅。直等到連福離去,才從院牆上一躍而下。

臨風走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他抬步朝院外走,酌影沉默小心地跟在他身後。

臨風的腳步頓住,溫煦的聲音突然響起:“酌影,所有事,總會有平息一日吧?”

酌影一怔,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甚至不怕死地嘮嗑一句:“是啊,無論什麼事,總會有結束的時候。這世上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得相信事在人為,人總不能被天欺了去。”

聽完這席話,臨風立在陵安王府大門外,如釋重負,靜靜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