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福噤聲,踏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連福最是瞭解陵慕陽,靜安候活著的時候他萬般不喜,忌諱多疑。可誰若真不把皇室的尊嚴放在眼底,連累皇權,就是觸了他的底線。

“傳朕旨意,詠州守將罔顧皇恩,治下無方 ,斬立決,其餘詠州官員罰俸一年。”陰沉的喝令聲響起,連福神情一震,領命朝外走去。

連福走出內殿,正巧碰上洛川急急趕來,兩人在迴廊外碰上了。

他攔住要入殿的洛川,面色為難,“洛大人,陛下心裡頭煩悶,下了聖旨不見任何人,大人還是改日再進宮請安吧。”

內殿裡低低的咳嗽聲響起,洛川神情擔憂,道:“可遣了御醫來替陛下把脈?”

“御醫剛走,陛下急怒攻心,前些時日才養好些,怕是又復發了。”

“那還不趕緊讓御醫在宮內守著。”洛川關切的吩咐了一句,又道:“那洛川今夜先回大理寺待命,明日再入宮來見陛下,陛下的身體還要連福公公多多操心了。”

連福當即連呼“不敢當”,神色恭謹,“洛大人說得什麼話,這是老奴分內之事。”

洛川頷首,朝燈火閃爍的內殿望了一眼,回了大理寺。

東陵皇城內因為詠州病變之事鬧得沸沸騰騰,唯有陵安侯府戒備森嚴。此時已至深夜,王府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和平日的粗枝大葉大相徑庭,書房內更是靜默異常。

臨風肩負長劍,在房門口立得筆直,平日淡漠冷峻的眼底煞氣瀰漫。

陵慕軒坐於上首,洛川坐在他身旁偏下的位置。

蘇酥立在桌旁,溫婉的眉眼沉定自然,正替陵慕軒細細的磨墨。

書房內從上到下,座無虛席,陵慕軒的目光在面前這些人身上逡巡而過,眉宇凜冽,肅然開口。

“出了陵安王府,你們要如平日一般,裝作從來不識。這次會面之後,直至江山易主,本王不會再單獨見你們。”

“謹遵王爺令。”

書房內下首眾人神色肅穆,恭聲回。若有人在此,看見房中之景定會驚疑萬分,一個小小書房內坐著的人,竟囊括的小半個東陵朝廷的勢力。

王侯,尚書,太傅大人,新晉將領及其他三部官員十來人正襟危坐,恭聲而回。

這些人都是近五六年內在朝中崛起的新貴,雖還未有位列內閣封爵拜候者,而他們卻無異是東陵朝堂日後的支柱,年輕一輩的中堅力量半數於此。

或者瞧得更細緻些太傅不同於平時面對眾臣和陵慕陽時的市儈精明,此時他坐於陵慕軒下首,神情穩重,目光清明睿雅,隱隱是這些朝官的魁首。

“王爺放心,我們謹遵您的囑咐,在朝中毫無交集。”太傅微微一笑,溫聲回:“日後自然也會如此。”

“如此便好,老師本王自然信得過,依本王剛才所言,你們之前在朝中如何,日後也如何,無需做其他改變,回去吧。”陵慕軒抬首一揮,眉眼深沉凜然,貴氣十足。

堂中眾人頷首而起,躬身退了出去。

臨風將這些人從王府後門悄悄送出,親自讓影子軍護送他們回府。每個人似乎都和臨風相識,離開的時候皆會點頭示意。不一會,十來輛不起眼的馬車匆匆消失在街道盡頭。

太傅大人是最後一個出來的,臨風恭謹的將他扶上馬車。馬車落下布簾前,低聲叮囑,“好好護著你家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