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慕軒從一品王公的宴桌上走出,著緋紅朝服,面容凜然,一步一步走到石階中間的廣場上。

然後,萬眾矚目之下,緩緩跪下,昂首,望著陵慕陽,朗朗之聲,直衝雲霄。

“皇兄,這洛家千金,我是萬萬不會娶的。”

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反應,或者說他們除了靜默,不敢有半點兒反應。

“陵安王……你這是在幹什麼?”安靜的大殿外,陵慕陽淡漠的聲音突兀響起。他望著石階上的男子,眼底深沉莫名,“朕宣的是洛家孤女。”

不知怎麼,這一幕下,蘇酥抿緊唇,如坐針氈起來。

“沒錯,陛下宣洛家女上前拜見,但是我並未找尋她,她今日也不會出現在此。”陵慕軒坦然回。

陵慕陽起身,行到明晃晃的御臺前,一字一句問:“你說什麼?朕派你尋找洛家孤女,你沒去?”

“臣從未找尋過洛家孤女,也定不會娶她為妃。”

“荒唐!你是陵安王,應當以東陵社稷為重,怎能憑藉兒女情長之事,在百官面前信口開河,愚弄於朕,朕縱使縱容你,這次也饒你不得!”

陵慕軒緩緩起身,展眉,“臣甘願令罰。”

眾臣一愣,這是什麼情況,好好的冊封大典,怎麼陵安王反倒成了欺君罔上的罪臣了,而且陛下還未叫起,怎麼就自顧自的平身了。

陵慕陽沉著眼,淡淡看著面色沉寂的陵慕軒。

“陛下,陵安王側妃蘇酥求見!”

平地一聲雷,蘇酥兀自起身,向四野望去,目光在皇親貴族和文武百官面上逡巡而過,不去管他們精彩紛呈的表情,朗聲而言。

陵慕陽頷首,示意她上前,蘇酥輕提裙裾,款款而至,福神行禮後,道,

“洛昔燕此前販賣婢女,毆打虐殺手下,還曾當街行兇,若是犯下這等惡行,只是因為她是忠臣之後,便大加封賞,東陵王法河在!”

廣場上安靜下來,眾人抬首齊皆朝陵慕陽望去。

陵慕陽神色一變,沉默半晌,雙手負於身後,緩緩回:“東陵王法?你這女子好生膽大。你可有證據?”他望著蘇酥,眼肅了起來,眯眼道,“若是沒有確鑿證據,誹謗朝廷官眷,可是要領罰的。”

“陛下我這裡有春宵閣鴇母與洛昔燕的往來賬目。”

眾臣擺好了姿勢,伸長了脖子準備等蘇酥說這洛昔燕如何作奸犯科,哪知她早已調查清楚,憑藉一紙文書便把此事撥弄清楚,不帶半點含糊。

陵慕陽重回御座上,沉聲開口:“既然你早有證據,為何不早告發她。”

“這幾位女子,臣女皆為其贖身,如今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洛丞相乃王爺恩師,丞相死後,只有一個孤女,得王爺照拂,所以臣女不忍將洛家趕盡殺絕,為了洛家,也是為了王爺。”蘇酥立於石階上,道。

“那你今日為何揭發她?你若真為洛家著想,便應該默不作聲的看著這門親事促成。”陵慕陽嘲諷道。

“那是因為,王爺不願,只要是王爺不願的事,那臣女就不願,抗旨乃是死罪,臣女今日是不得已才揭發洛昔燕罪行。”蘇酥頓了頓,墨黑的眼深不見底。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臣女始終相信這句話,所以還請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