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蕭,為自己羞愧,他以為兩個小時前比賽就已經結束,於是轉身離開。

同時,為自己慶幸,因為他見證高文的拼搏與燃燒,有幸親眼見證此刻。

不由自主地,無法控制地,汩汩熱血就開始沸騰起來。

“啪啪!高文!”

注視著電視螢幕,古蕭就好像傻瓜一般,開始鼓掌開始歡呼開始沸騰,細細感受著身體裡奔騰的滾燙與炙熱,熱淚盈眶地、心潮澎湃地、笑容滿面地,坦然面對最後的結果。

呼喊,宛若星星之火一般,在電視機前的全世界範圍,星星點點地點亮,又浩浩蕩蕩地朝著溫布林登匯聚。

漸漸地、漸漸地,形成一股風暴。

普蘭,心臟幾乎就要炸裂開來——

她以為自己會失望,她以為自己會傷心,她以為自己會崩潰。

但她沒有。

事實上,不僅沒有,而且胸腔裡還激盪著感動與幸福、崇敬與喜悅,勝負已經不再重要,她只是注視著高文。

眼前、心底、腦海深處,唯一重要的就只有高文。

普蘭慶幸著自己在現場親眼見證,更加慶幸著自己陪伴高文並肩作戰,因為只有真正經歷了這一切,她才能夠清楚感受到,高文在這片球場這場比賽裡傾注了多少熱情與汗水,持續不斷地挑戰極限。

一點一點地,她的靈魂也跟著燃燒起來。

靜靜地注視著球場——

費德勒正在慶祝,壓抑了又壓抑、控制了再控制的喜悅終於井噴炸裂,握緊拳頭,整個人高高跳躍,歡呼著、嘶吼著、雀躍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能夠感受到由內而外噴薄出來的幸福,瀰漫全場。

費德勒也好,高文也罷,他們都已經拼搏到了最後,毫無保留。

正是因為如此,最後的勝利才如此甜蜜如此美妙,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費德勒也不例外,經歷數不勝數的鏖戰與險勝之後,也依舊能夠深深感受到這場勝利的瘋狂,更何況,這還是他最鍾愛的溫布林登。

而高文?

他就這樣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氣喘如牛,靜靜地看著撞擊球網後又滾到自己腳邊的那枚網球——

流露出些許落寞。

剎那間,普蘭的眼眶就這樣被淚水佔據。

不,她不能哭,也許這是一場失利,但絕對不是一場失敗,她不應該也不想哭,他們應該為高文送上掌聲。

於是,普蘭就這樣做了。

“啪啪!高文!”

聲音有些哽咽,但普蘭還是深呼吸一口氣,緊咬牙關,竭盡全力地呼喊起來,全然不顧自己沙啞的嗓音,拍打著雙手呼喊著應援,用最後殘存的能量點亮中央球場,為這場經典對決畫上完美的句號。

一點,再一點,呼喊聲從外面順著風聲吹過穆雷山,轉眼就擰成一股繩,浩浩蕩蕩地衝向中央球場。

呼。

高文,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胸腔就好像火山一般,感受著岩漿汩汩沸騰。

他知道,他可以昂首挺胸地離開球場;他知道,他已經傾盡全力、毫無保留;他知道,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說自己沒有遺憾也沒有後悔,他將所有能量都留在球場上了,但是……

但是,為什麼還是滿嘴苦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