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又或許是因站在面前的男人,根本無需他藏著掖著。

其實若非是囡囡選擇向紀長安求助,他對身纏“迷霧”般看不透徹的紀長安絕對是敬而遠之。

以他的觀星術造詣,哪怕如今位階跌落至谷底,也不至於連個限制級的小輩的命數都看不到一絲一毫。

其次,在他的眼裡,紀長安的身上隱隱有種神性的體現。

可能連他自己都未察覺,那是視眾生如芻狗的漠視,雖然微乎其微,但薩迪卻真實感受到了。

顧老爺子淡淡道:“小問題,等他凝練了氣魄,到了能‘觀’自身心靈內外的地步,就能初步審視自身了。”

“對他而言,這是必經之路。”

“說到底,某人留給他的‘遺產’還是影響到他了。”

對於那個男人留給紀長安的“遺產”,老人自覺沒什麼資格和權力評判。

人家自己留給自己,外人有何資格說三道四?

只不過影響卻是必然的,哪怕那個男人已經在此方面竭力避免,將絕大部分可能會影響長安心性的記憶碎片都摒除,但卻不可能將影響盡數化作為零。

最直接的,便是那些以高位視角俯瞰天地生靈的畫面記憶。

一個人體驗過漫步星河,手握星辰,接受萬靈膜拜……等真實如親身經歷的人。

可還能以平常視角面對現實日常?

很難。

起碼當下的紀長安做不到,哪怕他如今壓制的很好。

這一方面,也要歸功於這些年長安與那位至上者間的心力拔河,讓前者的心性根基紮實到顧老都有些驚訝的地步。

最起碼不會因突降的高位格而迷失自我,淪為力量的奴僕。

顧老甚至懷疑,這是否是那個男人故意放任為之的結果。

而兩人間的心力拔河,無非是那位至上者企圖將長安的心性侵染,拉向他那一邊,讓長安成為又一個“至上者”。

到了那時,所謂的“借體重生”對如今以存世痕跡存在的那位至上者而言,將是易如反掌。

所幸的是,長安在珞然的陪伴下安穩度過了存世之基最為薄弱的這些年。

在顧老的猜測下,這同樣也是一場博弈。

而博弈的雙方,便是那個男人與那位天國至上者。

能狠心到以自己為棋,這等手段,老人也無話可說。

而就結果而言,那位至上者完全是被前者耍著玩,似乎直到此刻還未察覺?

“嘖……”

一想到此處,顧老心中極為不痛快。

他顧青雲何嘗不是被那個男人最後陰了一手?

原本想著看看那個男人是如何幫助陳浮生度過東境大劫,從中一窺其真實身份的。

可結果卻是被那人來了招借力打力,一石二鳥。

到了如今,連那人真實姓名都不曾知曉,更別說真實身份。

當然,能開啟通往根源之海外層的大門,還能壓那位天國至上者一頭,放眼歷史長河,也是屈指可數。

所剩的就是在那幾個僅有的選項中猜一個。

可如今人都消亡了,猜下去還有何意?

真是無趣。

老人輕嘆一聲,又似在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