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紀長安開始懷疑剛剛的一切是否只是幻境的時候,他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身軀無力地斜靠在了牆壁上。

而當紀長安眼前再度恢復光明時。

他看到的。

是一座死寂荒蕪的黑白世界。

頭頂的殘破天幕上,有著數個巨大窟窿,就彷彿被某些存在打破了天空一般。

這座世界似乎很小,只是一塊殘片,因為紀長安能看到世界四方的盡頭處是代表“空無”與“絕”的黑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裡被隔斷。

他低頭望著腳下宛如被煉獄之火焚燒過無數遍的焦黑土地。

目光悵惘。

眼前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黑白二色,而無盛世瑰麗之景,就連吹拂萬物的風聲也沒有。

可他不知為何卻感覺此地異常的熟悉,彷彿曾在這裡居住過很多年,久到……

天荒地老。

而在這片代表冰冷與死寂的世界中。

神色漠然的男孩高坐天空之上,俯瞰著腳下焦黑的土地,與站在大地上抬頭仰望他的紀長安。

那雙恍如黃金澆鑄而成的金色眼眸威嚴而漠然。

在看到高坐天空上的那男孩時,紀長安一直久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些許。

他終於證明了周叔等人是在騙自己,他的“好兄弟”根本不是自己臆造分裂出來的人物,因為他們的容貌並不完全相同。

他們不是同一人。

那麼……

你到底是誰?

為何會藏在這座屬於自己的心神世界中?

仿若誰先轉移視線誰就輸的對視在二人中展開,那對流淌著灼目金色的眼眸凝望著紀長安,不曾偏移寸刻。

紀長安感覺就像面對著家中倔強的幼弟……

如果自己有的話。

他完全不知道該在此刻說什麼,那個在心境上與自己拔了六七年“河”的人居然只是一個看上去比他小得多的男孩。

所以……欺負小孩應該不犯法吧?

他摸了摸鼻尖,決定承擔起一個大哥應該承擔的責任,主動向小弟低個頭,緩和下兄弟間的關係。

可他剛欲開口,卻愣住了。

他不知道對方叫什麼,難不成真的直呼對方小弟?

他隱隱有種預感,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恐怕今天別想完好地從這裡離去。

當大哥真是太難了……

紀長安完全沒注意到,天空上的男孩臉色愈發陰沉,望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凌厲與森寒。

似乎若非有某種限制,男孩早就將他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大哥”一刀砍死。

直至最後,男孩終於忍無可忍,將紀長安從此方世界驅逐,只丟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

“從今日起,契約生效,你沒有拒絕的權力,因為這份契約是你我曾經共同簽下的。”

“我等待著你向我祈求力量的那一天!”

“紀長安,你遺忘太多東西了,如一個懦夫一樣一直在逃避,逃到最後,你終將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