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淵是攝政王,不僅掌管軍事大權,也主掌邦交禮賓之事。殿下入天涉,舟車館驛一應由他手下的禮部打理。往公主殿下的身邊安插個把人手易如反掌。”

身在敵國任人擺佈,對方無論如何事成都不足為怪,臨思言詫異的是:“他為何要害我?”

海彥不答反問:“殿下覺得,您入天涉中都為質,天涉天霽兩國誰是輸家?”

臨思言斂眉忖度片刻道:“天涉。”

旁人眼裡,天霽這次是輸得一敗塗地,簡直毫無尊嚴可言。

其實天霽女帝匆匆退兵,也不是完全的喪權辱國,而是為了保住更重要的東西。

海彥欣然頷首:“天涉想攥在手裡的從來不是天霽哪個皇女,而是天霽的那三座邊鎮。只是因為那礦脈位置未明,或許就在這三所城鎮之間。未成想明明打贏了仗,和談卻反中天霽圈套,弄巧成拙。”

臨思言自感際遇,不禁冷笑。

“此事於殿下固然寒心,於天霽女帝卻是勉強扳回一點顏面。天涉吃了悶虧,但礙於觀瞻,面上仍不得不禮待殿下,心中豈有不惱?”

“是天涉皇容不下我,才讓慕無淵對我下手?”

“那倒未必。”海彥擺擺手,“天涉新皇即便略有此意,為大局著想也當不致這等小氣。不過慕無淵怕是從燕帝態度中悟出了什麼,才想替他除掉公主殿下這枚眼中釘。”

“他倒不怕我一旦身死,兩國戰火重燃。”臨思言嗤笑。

“慕無淵確實不怕。”海彥含笑添了杯熱水,接道:“他于軍中勢力頗大,也能作壁上觀避過戰禍。與天霽那場仗,細算起來天涉贏在時運而非國力。殿下在天涉若有不測,天霽勢必藉機再戰,為雪前恥,又加上已無二度和談遣送質子的餘地,定將背水舉國力抗。”

歸根結底,還是黨爭。多少無辜性命都可隨意拿來做奪嫡籌碼。臨思言若不是必須裹挾其中,她只恨不得離這些是非越遠越好。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傷病未愈有些畏寒,傾身往席邊炭火上烤手,“若是慕無淵加害於我證據確鑿,這麼好的打壓契機,海先生可是打算要我去揭開此事?”

此話也是臨思言的試探,試探海彥是否真的如他表現的那樣對這個外孫不管不顧了。

“慕無淵剛剛得勝回到中都,正當韜晦之時,這麼快與殿下扯上關係過於惹眼。”海彥彷彿未聽出她話中輕諷和試探之意,也將雙手伸向火上取暖,“此事……且容老夫再盤算盤算。”

“不過,”海彥抬頭看向臨思言,反客為主道:“公主殿下如今在皇宮中的處境只怕是有些艱難了,恐怕有不少想要加害於殿下的人在暗中等待時機。”

“不過老夫還是那句話,若是公主殿下想通了,願意隨老夫離開天涉皇宮,前往清正盟,老夫定當竭力護公主殿下週全。那慕無淵和慕祈晟自然也是擋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