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西北將軍(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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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則依舊是那身熟悉的紅紗太子衣袍,北風掠過,袖子被吹的獵獵作響,鳳無疆本想伸手拽住抖動不止的衣袖,小臂卻彷彿千斤之重,怎麼都抬不起來……
“喵——”
深淺橘色交叉相織的御貓滿臉迷茫,遢著耳朵從鳳無疆手臂間抬起頭,鳳無疆無奈的吐出口氣,伸出食指輕輕摳摳御貓腦門兒,御貓眯起眼睛弓起身子,尾巴輕掃幾下,便突然跳下床榻朝殿外去了。
“可真像她。”
舊事思夢纏繞難分,鳳無疆自然睡意全無,便索性起身隨意披上外袍光著腳走到殿外廊下,此時四更已過,缺月半懸,漏盡更闌。
他凝神潑墨般的夜空良久,緩緩垂眸將視線匯聚於自己掌心,掌心偏下方赫然一道暗紅色的疤痕,雖是舊傷,卻依舊駭人的要命。
鳳無疆慢慢將手舉到嘴邊,用臉頰輕蹭那道疤,淚滴無聲落下,砸在指尖。“時至今日,你走了整整二十年……”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南方早春的雨總是下個不停,雨絲嫋嫋,從平坦的天空中飄落下來,隨著料峭春風顫巍巍地落在翠綠色的新草上。
慕容復安弓下身子,收起了傘,他剛剛從山中歸來,他偷偷從戰場帶回來的臨王爺的屍身,就埋葬在這裡。
露水沾溼了他的衣袂。這時候的天色還帶著幾分涼意,他嘆一口氣,還能隱約見到一道白霧。
他隱居的村莊雖小,人家也只剩零星幾戶,卻始終保留著掃墓踏青的習慣。每年一度的清明,全村人都傾巢而出,前往埋葬著祖祖輩輩的深山中祭拜祖先。
每到這天,相對的,兩側的街道有些冷清,酒家並不介意這位避雨的教書先生,反而嚮慕容復安送上一杯熱茶。
“先生,要當心受寒。”店小二的身量比慕容復安還瘦些,面上卻帶著點兒敬畏。
慕容復安朝他微微點了點頭,道了聲謝,接過了熱騰騰的茶水。他坐在門廊底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大碗茶,心中卻總是吊著今早收到的信箋。
那張紙被他讀了許多遍,如今還揣在袖子裡,皺巴巴地揉成了一團。
可他的心比這張紙還要亂。他本以為自己的心終於安定下來,能夠在託身這座村莊度過下半輩子。
這裡沒有人知道西北將軍,也沒有人知道慕容王爺。他們只知道慕容復安是個教書先生,不愛說話,也不常笑,只有每年清明才會買上一壺酒,坐在自己後院的槐樹下,喝上一整天。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收到了王府親衛傳來的訊息,慕容復安幾乎以為自己會像這樣終了此生。
一看到那三個字,安分了五年的心竟突然躁動起來。
“臨思言”這個名字就像是一簇火星,落在他的腦海裡,兀地就燒起了大火。
邊關有異,官家鬆了口,事關臨思言,速來。
碗裡的茶水很快便見了底。慕容復安把碗擱在桌面上,攏了攏傘,重新站起身來。
酒家的掌櫃見了,連忙趕上前來,勸道:“先生,眼下雨還大,不如歇一歇腳再走吧?”
慕容復安搖頭婉拒:“就是要大雨,這條路才好走。”
“可——”
“叔,我要的酒呢?”慕容復安打斷了掌櫃的話,“今日是清明,你替我在門前灑一碗吧,多謝了。”這是每年清明他的習慣,敬臨家人,也敬犧牲計程車卒。
目送慕容復安遠去,店小二回過味來,看向掌櫃的,疑惑地問道:“掌櫃的,早晨有個獨孤姑娘來找慕容先生的,為什麼不讓我告訴他?”
“哪裡是我不准你說,分明是慕容先生自己不想聽。”掌櫃的嘆了口氣,賬本拍在桌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