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與常樂王打過幾次交道,摸透了他的脾性,進府前先送厚禮,他自然樂意接待,果然美人圖一送,常樂王就來親自相迎,腆著大腹,笑聲如洪鐘。

“哎呀呀,三郎,你怎麼有空來府上?”

謝惟恭敬施禮,道:“手上的事辦完就來拜訪大王。”

常樂王舒眉一笑,“這幾日也是辛苦你了,替我分擔不少事,不知那‘公主’在你府上住得可好?”

“我只是盡了些微薄之力,大王放心,我絕對不會怠慢公主。”

“哎,什麼怠慢不怠慢的,還不知道她是誰呢。”常樂王眼露不屑,冷哼一聲道,“聖人也糊塗,自己在外留了這麼個種都不知道,說是公主,我看未必。”

謝惟恭順垂首,笑而不語。

常樂王又道:“吐谷渾可汗也不知道自己會上這麼個當吧,聖人讓其兒尊王迎親自然是有打算的,人來,一往打盡;人不來,界時來個借刀殺人,起兵攻下伏俟城,不在話下。三郎,你說我是不是說得有道理?”

驀地,謝惟心猛的一跳,隱隱泛起不安,腦海中浮現初七天真無邪的杏眸,以及苦苦哀求他時的眼神,他很清楚不管初七是否嫁於尊王,一旦成為棄子必死無疑,作為始作俑者此時竟然有了憐憫之心。

“常樂王說得有理。”謝惟有口無心敷衍道,“但聖意無法揣測,我不敢亂下定論。”

“不用揣測,我已收到訊息,等尊王迎到那位‘公主’就舉兵圍剿,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功勞我們可不能拱手送人,你說對不對。”

說著,常樂王微眯起眼,重重拍了兩下謝惟的肩膀,似乎已把他當作心腹,而謝惟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若沒記錯,尊王以及他的迎親隊伍即將出伏俟城,到涼州十天半個月。

初七還能活十天半個月。

“怎麼了,三郎,你怎麼不說話了?”

聽到常樂王輕喚,謝惟如夢初醒,“我想到一樁事,大王,今日先告辭,改日再聊。”

話落,謝惟深行一禮,款步離去,而他上車之後卻急忙吩咐車伕:“快回府。”

一聲輕叱,馬車疾馳。

天下起淅淅小雨,轉眼間傾盆而下。謝惟回府之後,去了初七的別院,還沒進院門就聽到啜泣聲。

謝惟的心似乎被這哭聲刺中了,他不由停下腳步站在院門口看著,可憐的阿財正趴在地上耷拉著眼皮,初七抱著它,用瘦弱的身板為它遮風擋雨,兩奴婢打著傘好心勸她進屋,她不聽,瞪著兔子般紅的眼睛,帶著哭腔說:“阿財不進去,我也不進去。”

奴婢急了,“駱駝太壯,進不去。”

初七打了個哭嗝,轉頭看向兩扇房門,“總有辦法能進去!”

說著,她從房裡搬出銅鏡,對著門又砸又撬的,“你們快點幫我把門拆了,好把阿財抬進去。”

“這……”

奴婢面面相覷,不敢輕舉妄動,其中有個小婢女無意中看到謝惟,就如看到救命草,忙說:“郎君,公主要砸門讓駱駝住進去。”

謝惟頷首道:“就讓她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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