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這回終於明白了,慧靜懷揣玉佩等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眼神不好的師父,或許是等了好幾日沒等到,抑或許是人來了,她不敢上前,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慧靜找上去,蕭慎也不一定能看不出來這是個人。

慧靜本就是棄兒,自懂事起就是古佛青燈,“紅塵俗事”對她而言是個很懸浮且難以理解的東西,俗話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男子不鍾情?見到風度翩翩,目光迷離的蕭慎,對他一見鍾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初七也不是說師父壞話,與他相處一年,除了文采斐然之外,別的地方還真是一言難盡,找不到吃的情願捱餓,生病了就死扛,能在此地活十多年,全是他上輩子的造化。

初七看看羞澀的慧靜,再看看“目中無人”的蕭慎,不由一聲嘆息。

在淨水庵呆了半日,蕭慎得知了前因後果,原來是他在河邊吟詩之時不小心把玉佩掉下了,並非有心之人在此埋伏,而且淨水庵裡的主持和小尼姑們熱情好客,還留他和初七一起用素齋,談佛論道。

眾人圍案而坐,齊樂融融,初七以為這是美好而愜意的一天,可惜她大意了,談得興起時,蕭慎拿出扁籮中的綠果殷勤地分給主持和慧靜她們,主持和慧靜毫無戒備之心,連吃了好幾個,不一會兒臉都綠了,一個挨一個的上茅廁。

慧靜哪想過會在中意的男子面前狼狽地搶茅廁,更何況還搶不過師姐們,於是她傷心地哭了。

在回家途中,初七忍不住抱怨:“好不容易有待見先生的地方,又被先生攪合了。”

蕭慎很無辜,“這怎麼能怪我,瞧我吃了就沒事。”

初七翻他個大白眼,“你都吃了十幾年了,綠果早就認主了,下回別禍害人家了。”

“嘶……身為我徒兒,怎麼能這樣說師父?!回去論語抄十遍!”

“先生,你這是不講道理。祖師爺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明明就是做錯了!“

蕭慎微愣,“孔老夫子有說過這句?”

初七狡黠一笑,“嘿嘿,你猜。”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蕭慎緩過神後方才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計,又氣又好笑。

他不禁喃喃:“三郎,你什麼時候把她接回去,我都快治不住她了。”

轉眼又是一個秋。

初七本以為經過竄稀果之事,淨水庵的主持和慧靜再也不待見蕭慎,沒想到她們還挺大度的,時不時地讓慧靜送素齋和果子,一來二往慧靜與蕭慎也熟絡起來。

眼看就要過冬了,主持向初七借用阿財,打算到鄰近的市集上買些過冬之物,初七一口就答應了,還死皮賴臉的拉上蕭慎。

“先生,你也跟著走動走動吧,您老是不曬太陽,臉都白得發綠了。”

蕭慎喜好清靜,最不愛拋頭露臉,更別說逛市集,他不假思索地搖頭道:“我不去。”

“唉是嗎?那太可惜了,不去也就吃不著燉羊肉、胡辣羊湯、蒸餅、葡萄酒……”

“我衣裳換好了,這就走吧。”

不知何時,蕭慎已經換了身乾淨素雅的袍,天藍錦緞上暗繡菱花紋,更顯得他風度翩翩,一股子斯文敗類的氣質。

初七心想若是慧靜見著了,豈不是臉紅透了?果不其然,慧靜見到蕭慎之後,一張小臉刷得就紅了起來,她害羞,連忙往初七身後藏,初七卻拍起她的肩,安慰道:“不用慌,他眼神不好,看不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