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初七的房就騰出來了,是間雜房,窗戶還是壞的,一堆雜物裡擺了張小榻,睡一個人都夠嗆。

初七笑不出來了,她拉著阿爺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那婦人是誰,為什麼要我叫她娘?”

常福的眼神躲躲閃閃,“初七,你先歇息著,阿爺會把事情告訴你。”

初七怎麼能歇得安心?她拉著阿爺想問許多話,可阿爺被那婦人一聲接一聲的催走了,初七隻好呆在狹小的雜房裡裹緊身上的披肩,披肩上仍有淡淡的藥香,不知怎麼的,她想念謝惟了。

黃昏時分又來了一個男子,雙十年紀,模樣敦厚,他一進門就叫:“阿爺,娘,我回來了。”

初七聽見了他的聲音,好奇地探出頭,阿爺和那婦人圍著他,邊上還有個抱著小娃,挺著圓腹的孕婦,一家五口齊樂融融。

初七似乎明白了什麼,可又不願深想,這麼多年她一直在等的阿爺不會騙她的。

“初七。”阿爺叩門輕喚,“出來用膳了,有你愛吃的蒸餅。”

初七一聽,笑了。

初七從屋裡出來,看到那男子正瞪著自己,就與她看到活著的阿爺時一樣的驚訝,站在他邊上的婦人,應該就是他的結髮妻,盯著初七時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

常福妻冷笑,好聲沒好氣地說:“都別看了,先用膳吧。”

眾人聞後一言不發跟著她入膳堂,剛才還齊樂融融的一家子,因為初七變得尷尬起來。

入膳堂後,眾人分位而座,常福妻坐在常福邊上替他斟酒,大郎則與妻同坐一側,初七坐在其對首,涇渭分明。

常福笑道:“初七,這是永生,你的哥哥,快叫一聲大哥。”

初七對這微胖敦厚的男子有幾分好感,很乾脆地叫了聲:“哥。”

永生憨憨地點點頭,拉了下邊上的孕婦,笑道:“她是你嫂嫂。”

初七莞爾,“嫂嫂好。”

常福見之咧嘴笑道:“初七從小就乖巧伶俐,特別討人喜歡。”

常福妻立馬就拉下了臉,“嘭”的把酒壺重重地擺到案上。

常福瞬間就慫了,噤若寒蟬,他拿起一張熱騰騰的餅,笑容可掬的討好起內人。

“吃一口,這餅做得特別好。”

常福妻留他幾分臉面,吃了一小口,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問:“初七呀,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呢?”

初七撕著蒸餅,心不在焉,她看看阿爺想了會兒說:“我在當駱駝客,阿爺走後家裡還有一頭駱駝叫‘阿財’,我就和它幫人送送貨,賺點口糧錢,然後……打聽阿爺的下落。”

說到此處,常福低頭,十分慚愧,甚至不敢多看初七一眼。

常福妻卻興奮起來,眼睛睜得又大又圓,“你還有駱駝呀?這阿財有多大,能伏多少貨?”

“阿財有點瘦,膽子也小,平時我和它只能跑跑小地方,後來阿柴老是來搶東西,日子也不好過,不過我有幸遇上郎君,他願意帶我走河西廊。”

常福妻問:“郎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