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捂住嘴鼻都無法壓制嘔吐,頭暈眼花地問道:“你們妖怪怎麼都一個癖好,喜歡吃人肉?”

“我可是良家妖怪,平日裡就吃些牲畜,今日這人肉還是頭一份。”他朝我張開血盆大口,伸出沾滿綠色黏液的長舌將我纏繞舉起,欲要來個囫圇吞棗。

懼怕使我喋喋不休:“且慢且慢。你要吃我,好歹讓我知曉你到底在長湖經歷了什麼吧?你難道也是怨氣化作的魅嗎?”

那人完全不理睬我,束縛我的長舌愈發收緊,險些喘不氣來。

我恍惚間看見他脖頸間隱隱約約閃爍的魚鱗,我茅塞頓開,大聲喊道:“等等,我知道了,你不是魅,你是一條魚!”

果然此話一出,他瞳孔一顫,長舌微松。

我趁機凝結靈氣化作一柄匕首,狠狠扎進他的舌頭裡。

一道厲聲長嘯,我再次被甩落在地,塵土飛揚。

我猛地咳了幾聲,顫顫巍巍站立起來。

再來一次,我當真是要交代此處了。

“竟敢偷襲我!”他兩眼冒火,把拳頭握得咯吱響,“不過,你這對眼睛倒是有些意思,竟然能看出我的真身。”

我如屢薄冰地往後退:“所以你又想挖我的眼睛了?”

他倏然豁朗一笑,笑容只會使他的面目愈發猙獰詭詐,他說:“你挺有自知之明的。看在你有點意思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跟你講講我的故事。”

我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曙光照進絕望的深淵,難掩激動:“你當真願意同我講你的故事?”

他目光投向遠方,難掩眼中的懷念,向我娓娓道來:“我本是石湖裡的一條橫公魚阿嵐,一時貪玩跑來春城,剛入城不久就招惹來除妖師的警告,為躲避除妖師的追蹤,正好趕上這個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童,情形緊迫,我只好附身在這個凡人孩童的體內。可由於我離開石湖太久,再加上同除妖師打鬥,妖力大大折損,只能暫時寄居他體內養精蓄銳。這個凡人孩童本是私塾一對掃地僕人的孩子,名叫陳長樂。陳長樂自小就喜愛文房四寶,是塊讀書的料子,在他父母的懇求下,院長允准他可以在課堂外旁聽,而這個決定至此給他招來了禍端。”

“這座私塾招收的都是春城裡達官顯貴的孩子,這些人心高氣傲,平生最瞧不起窮人,陳長樂的旁聽不僅汙了他們的眼,而且激發了他們的陰暗面。時常在課堂上想法設法陷害陳長樂,使他受到私塾先生的責罰,久而久之,他們覺得這樣愈發無趣,不夠宣洩自己對窮人的厭惡。於是他們開始在陳長樂的衣裳、書本里放各種噁心的蟲子,甚至細針,一再隱忍的陳長樂終於還手了,可換來得是他們把陳長樂帶來長湖虐待致死,最終仗著家裡的權勢洗脫罪名,逍遙法外。”

聽完他的這番經歷,我心口悶得發慌,原來話本里描寫的都是真實存在的,一群為虎作倀的壞人,罪該萬死,死有餘辜。

我問道:“所以你就替他殺死了那群殺人兇手?”

阿嵐看向我說:“他的魂魄在消散前曾拜託我一定要替他報仇雪恨,否則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你說可不可笑,我竟然去做了。”

我無畏地同他四目相對,一本正經地回道:“不可笑,若是換作我,我也會選擇替他完成這個遺願。不過我更好奇一點,你為何要將這個村子據為己有,你就不怕這樣大張旗鼓地引來之前那位除妖師嗎?”

儘管我不懂何為除妖師,但大致曉得除妖師應是妖怪的天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