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媳知曉了。”沈太太恭敬的應道,在沈知府面前她一直就是個溫良恭順的樣子。

“多謝娘。”有種瘦叫做孃親覺得你瘦,沈知府打小就知自己孃親的性子,知道如何哄她。他拿起碗立刻美美的喝起了雞湯。

老夫人看他直接把湯喝了,越發滿意了。

一頓飯吃得熱鬧又和諧,飯後,張知府剛放下筷子,一雙素手遞上了一方溫熱的溼手巾。

“爺。”雲煙上前溫柔的喚了聲,臉上隱隱含著幾分羞色。

“嗯。”沈知府看了看她,眸光也柔了幾分。

他和雲煙也算是另種青梅竹馬。雲煙並非沈家的家生子,她是當時還年幼的沈知府從街上撿回來的孤女,起先她並不是在老夫人身邊侍候的,當時是他房中的婢女。後來年歲大了些,為避嫌老夫人才要過去的。因自小的一份情誼,沈知府待她是有些不同的。

雲煙侍候他淨了手就恭敬的退了下去,此時沈太太正說著些前日裡參加花宴的趣事哄老夫人開心,沈雪玲正教訓著弟弟不聽她的話,下人們沒主子的吩咐也不會往主子身邊湊,基本上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遠遠的,雲瑤神色莫名的看著雲煙,她早看出雲煙自從訂親了就一直不對勁了,卻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心中隱隱几分擔憂,老太太打小就對她們三令五申,不許有做妾的念頭,只要她們好好的做事,將來她自會給她們安排一份前程,並給予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們能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若是讓老夫人知道雲煙的心事,怕是一場軒然大禍。

在老夫人這又蹭了碗茶,沈太太帶著孩子們先走了。沈知府扶著母親在院子裡消消食。

“兒啊,當初你非得娶陳氏過門,如今你看她這教養孩子的方式。不是娘針對她,也不是娘看不起商戶,實在是一個孃親的言傳身教對孩子太重要了,看玲兒現在這個樣子,我完全能想象到陳氏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老夫人嘆著氣說。

“娘,我知道你的擔心,過兩年我們就回京了,您給玲兒找個教養嬤嬤,她如今還小還是能教得過來的了。”沈知府安慰著孃親,心裡也是有了計較,回頭得敲打敲打陳氏。

“辰兒翻了年就四歲,明年挪外院去,讓他進書院還是找個先生回來教,你看著辦吧。沈家的嫡長孫可不能讓他長於婦人之手,慣出些壞毛病來。”她抬頭嚴肅的看著兒子說。

“娘,我省得的,先生我已經在找了。”

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後,他擔心自家孃親累著,便扶著親孃在小亭子的石凳上坐下。

“真決定好了,這任完就謀劃回京。離京這些年也不是不想京城的親友,可一想回京後就沒這麼自在的日子,候府主家那支式微,我怕他們把心思又打你這兒來,而且,我那個嫡長嫂也不是好相與的。”

老夫人神情複雜,湖州自是不比京城繁華,可這裡的日子不要太舒心了,沈家在這地界可是獨一份的,這要是回了京城先不說主家那支會不會打壓,又或者千方百計壓榨兒子讓兒子為他們那支賣命,這兩種結果都是老太太不想看到的。 但兒子有心一展報負,想讓他們這支光耀明楣,畢竟京城才是權力中心,湖州再風光也終是地方官。

“娘,您莫擔心,兒子最近搭上了秦王世子,只要把差事給他們辦好了,日後有秦王府當靠山,候府那邊又能奈我們如何?”看親孃擔憂的樣子,他極力安慰著。

“秦王府?”老夫人失聲道,那才是頂級的權貴中的權貴啊,世襲罔替的鐵帽子超品親王,還是以大秦國的國姓為封號。讀過大秦史的人都知道,原來開國時做皇帝的本是司徒家,是司徒家老祖宗嫌棄當皇帝太麻煩才把皇位讓給秦家的,也有說是司徒家的那位專情於夫人不願當了皇帝日後三宮六院壞了夫妻感情,還有說是司徒家掌握了開國林皇后手裡的一支神秘力量,不管是哪種終就導致了司徒家在大秦國是個特殊的存在。

“所以娘儘管放心,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被他們任意拿捏了。”

“你有成算就好,官場上的事我一後院婦人也不懂,若有要舅家幫忙的你儘管和娘說。”

母子倆又說了些體己話,老太太乏了就去歇下了。

“爺,外面黑,我給你打個燈籠。”雲煙提著燈籠過來輕聲說,錯開一步跟在身後,在他倆身後是遠遠跟著的沈知府的常隨。

“娘總是思慮太多,你們幾個都打小跟著她的,都精心些勸著點莫要讓她心煩。”沈知府低聲叮囑道。

“爺,您放心,煙兒和妹妹們自當盡心,最近老太太跟前可有新的得意人呢。”因自小的情份,她說話就隨意些,又親近些。

“是不是那個畫兒的丫頭?我今日看娘很是維護她。”

“嗯,那小丫頭確實是個可人的,老太太特別喜歡她。爺,您莫擔心了,身邊侍候的人都是盡心可靠的。”雲煙輕聲道。

“那就好。”揹著手慢慢走出了松鶴院的大門。

雲煙把燈籠交給了常隨,痴痴的倚在大門口,看著那道挺拔俊逸的身影漸漸的沒入黑暗中,直至再也看不見了。淚水悄悄的滑落,卑微的她最終將會和他漸行漸遠了吧。

雲瑤在黑暗中看著雲煙那道纖弱的身子,心情沉重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