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為鄉部私求呢?就是剝盤勞動報酬了,正如一些人想的那樣,兵仗局憑什麼拿一成的火耗!”

“剝盤勞動報酬,百姓們耕種卻絲毫無所獲,自然就沒有人會種地了,耕者不能半,只是一個結果。”

“顯而易見,價格由三部分構成,谷租、利潤與勞動報酬了。”

這也是朱祁鈺的三成火耗分配的原則,朱祁鈺拿的是利潤,兵仗局拿的是勞動報酬,而太倉拿的是谷租。

朝廷是朱元璋建起來的磨坊,為了磨坊正常運轉,自然可以給一成火耗。

朱祁鈺是繼承這個磨坊的主人,自然可以拿一成火耗。

兵仗局的工匠們是磨坊工匠,自然可以拿最後一成火耗。

一旦這三種關係失衡,必然導致磨坊的崩潰。

御製銀幣平厘七錢,撐起消失那三錢銀子的,是朝廷這個大磨坊的體統、是兵仗局的勞動,還有一成是朱祁鈺這個皇帝的個人信譽。

“所以,李御史的這個問題很好,勢要之家不是磨坊,更不是磨坊主,這一成,給不了他們。”朱祁鈺回答了李賓言的問題。

同時也講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經濟對朝政穩定的重要性。

群臣們聽完了朱祁鈺講的話,都默不作聲。

這裡面臉色最差的則是戶部尚書金濂,他之前想不明白為何耕者不能半,這種現象極其的普遍,但是他找不到原因。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些。

胡濙看著陛下如此大逆不道的將朝廷比作了是磨坊,把皇帝這一神聖大位,比作了是磨坊主,就是倒吸一口冷氣!

陛下怎麼能如此為離經叛道呢?

那要阻攔陛下的新政嗎?反正胡濙覺得腦袋待在脖子上,是正確地方,而不是應該在菜市口。

那陛下和宗族禮法起了衝突的時候,胡濙只能繼續扮演他的本職工作。

禮部為陛下洗地了。

胡濙深吸了口氣俯首說道:“臣謹受教。”

“前元失綱,暴亂橫生,當豪傑亂起,爆兵橫作,挈家奔走,顧命之不暇,官軍近則依官軍,亂雄近則依亂雄。”

“當時之時,偶遇大難,或逢仗義之士,能釋難全生於一時,或保命於數月,亦或者幾歲,卻終日若喪家離犬,不可終日。”

“太祖高皇帝事難唯艱,其全生保命之恩,為再生之德。”

“其保命在君,雖父母之命,非君亦不能自生,命於亂世本絕矣,自此復生,命若初生矣,所以再生父母也。”

胡濙這一場長大段的話,整的朱祁鈺一愣一愣的,胡濙把朝廷的建立之功勞,定義為了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

生靠父母,如果活在亂世則很容易失去生命,所以皇帝是所有人的再生父母……

胡濙這段話雖然亂,但是他在從宗族禮法的角度,解讀大明朝廷、皇帝的責任和義務。

雖然依舊是宗族禮法,但總算是有點新東西冒出來了。

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是為朝綱,那為了維護朝綱,朝廷收點維修費,陛下拿點利潤,這自然理所應當。

胡濙就是這樣,總是能夠從各種角度,為陛下做的事,找到根腳。

洗地這種事自然要禮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