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的欠俸,是因為兵仗局的銀幣產能不足,導致陛下要借太倉的銀幣,定下的期限是春節之前歸還。

這一借就是五十萬兩,京官直接得停發了兩個月的俸祿。

“沒有吧,上次發的也沒花完…”王文眉頭緊皺的說道,他確實沒有聽聞誰抱怨,難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又胡言亂語被抓到了?

陛下聽到了什麼風聲嗎?

李賓言蠢是蠢了點,但是這種事,李賓言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大明銀幣的購買力極強,而且供不應求,兵仗局打出來的那點銀幣,就如同小石子投入了大海之中一樣,連個水花都看不到。

平厘七錢,能當二兩銀花了。

現在坊間對銀幣有追捧之勢,多數都是持幣觀望,而且京師鑄幣是六月末,第一次放是發俸,是八月中旬。

這兩個月了,其實沒花出去多少。

“朕還以為大家多有怨懟,朕打算趕緊還了,不欠債,心不虧啊。”朱祁鈺點了點頭,他打算還錢了。

五十萬銀幣,說多不多,說少,那也是兵仗局一個半月的產量了。

朱祁鈺可是知道戶部的這些錢,可不僅僅是發俸,還有官署開支等等,都需要從戶部支錢。

這一直欠著,朱祁鈺說話,就不硬氣,就不能站著把這個皇帝給當了。

現在正在京察,這可是罷黜升遷之大事,他可是要好好盤查一遍,這一年來京官到底有沒有懈怠。

那欠著錢,自然底氣弱,還不如趕緊還了錢,心安理得的京察。

帝不動,我不動,帝一動,我惶恐。

陛下這還錢的話,一開口,整個聚賢閣如同一陣陰風掃過一般,一片寂寥。

金濂第一次生出了陛下還是欠點國帑比較好的想法。

這好不容易安穩了一些,大家樂樂呵呵的住著京師官邸,最近暖閣的炭火也燒了起來,少了許多的煙火氣,但是卻十足的暖和。

這又要出什麼大事了不成?

只有李賓言左顧右盼,他不太理解,為何大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陛下還錢,戶部有錢發俸,這不是好事嗎?

王文看著李賓言一臉迷惑的模樣,嘆了口氣,這都四品官了,整日裡迷迷糊糊的。

朱祁鈺也感受到了一絲肅殺的氛圍,嘆了口氣,自己整日空軍,那是有理由的。

魚成精了,抽乾水,也是滑不留手。

金濂坐直了身子,十分嚴肅的說道:“陛下,京師最近有屯幣之風,兵仗局還是得想想辦法,一個月三十八萬枚銀幣,不夠用,遠遠不夠。”

這次換朱祁鈺眉頭緊蹙,他滿是疑惑的說道:“一個月三十八萬枚銀幣,大約等同於七億六千萬銅錢,一年超過大約等於九十億銅錢,你告訴朕不夠嗎?”

金濂點頭說道:“陛下,缺錢啊,建國八十二載,都沒有大範圍御製銅錢,洪武年間發鈔,永樂通寶海貿,宣德、正統年間就沒怎麼鑄錢。”

“寶源局有銅就錘兩下,沒銅就停工,一年不到兩千萬錢,合計不到兩萬緡。這欠的太多了…”

洪武年間還稍微好點,畢竟有大明寶鈔可以湊合,御製銀幣敞開了造,得先把前八十年的窟窿填上,再算每年鑄多少銀幣合用才是。

朱祁鈺一愣,瞬間頭皮發麻,這兵仗局累死,也還不起啊。

八十年的大窟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