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在十月的最後一天來到了外郭的江東門,炮轟半日,叛軍投降,隨後至南京城下。

在會同館裡百無聊賴的嶽謙,終於被南京僭朝想起來了,李賢到了會同館,請嶽謙帶著自己前往四武團營軍營,獻上降書。

再不投降,軍隊就要譁變了。

比李賢預期的時間提前了一天,大軍開始入城,關閉各坊坊門。

于謙也從揚州府趕至了南京,坐鎮南京根據陛下的指示,開始了安民宣諭之事。

七日之後,朱祁鈺的龍旗大纛在外金川門外豎起,大駕玉輅下船。

在李賢的盡心竭力之下,南京城並沒有像河套那般發生焚城毀城之事,南京城太大了,想毀也毀不了。

而且叛軍人心惶惶,大明皇帝的投降不殺的宣諭,滿大街都是,自然沒有人跟著陰謀家們亡命。

朱祁鈺在十月七日這天,開始入城。

石亨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找了四頭白象做先導車,扛著儀刀和龍旗大纛,坐在大象上,耀武揚威,為陛下前驅。

朱祁鈺看著那四頭白象,再看著自己面前三六九排列的十八匹白馬,這輅車至南京城,從四匹馬拉車,又變成了十八匹。

旌旗招展,南京城的百姓們跪在了御道兩側。

當年文皇帝走過的路,朱祁鈺又走了一遍,萬歲聲陣陣。

朱文圭奉太子府偽璽、正統之寶,舉著一個鐵盤,跪在路邊,用力的向上端著。

李賢奉諮政院大印,和朱文圭的姿勢,如出一轍。

這個姿勢極為難受,但是他們已經從五更天跪到了太陽高懸之時。

輅車停止了朱文圭的面前,朱祁鈺開啟了車窗說道:“興安,把三塊印綬收起。”

“朱文圭,朕當初赦免了你,將你從高牆之中放了出來,叛軍裹挾,你亦矇昧,朕赦你無罪,帶你全家回鳳陽府吧。”

朱祁鈺寬宥朱文圭,是因為朱文圭不想謀反,也沒有實力謀反,建庶人一脈,貶為庶人之後,是不能姓朱的,改姓為建。

他寬宥朱文圭是為了砸下更重的鐵拳。

朱祁鈺的車駕行至南郊天地壇,祭祀天地、太祖皇帝。

朱祁鈺點燃了香燭,將早就擬好的奏疏遞給了興安。

興安站在月臺上,陰陽頓挫的喊道:“秦王、晉王、周王,日益驕縱簡,枉顧宗廟之禮,興土木之勞役;遣官者四出,選女子充宮;媚悅婦人,嬖倖者恣;其所好窮奢極侈,褻衣皆飾珠繡,荒淫酒色晝夜無度,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欲秉操縱之權,潛有動搖之志,包藏禍心,其機實深,竟至聯袂造反。”

“今日朕削其王爵除國,貶為庶人,斬於天地壇下,以告天地,欽此。”

朱祁鈺將秦王、晉王、周王的三王府盡削,秦王、晉王、周王三王府系,盡數除國廢姓,以秦、晉、周為姓氏,不受皇恩。

會昌伯孫忠等人,聯袂了多少人?

為何只有這三人不知天命?

一來,朱祁鈺追查私印鹽引愈追愈烈,從祁縣渠家開始不斷的深挖,終於挖到了三人頭上,除了鹽引之外,還有大明寶鈔等事。

二來,三人覺得自己乃是太祖嫡出世系,穩如泰山,朱祁鈺為了穩定朝局留下了稽王府,還寬宥了朱文圭,給了他們一些錯覺。

覺得即便是造反失敗,也只是被束之高牆之內罷了。

把家務事鬧成了國事,聯袂南方諸省亂臣賊子一起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