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地不仁,天不假時。”

“宗爺爺身患重病,臨終疾呼,渡河!渡河!渡河!嗟嘆而亡。”

“杜充接替宗澤人東京留守,廢宗澤定策,說自己心中自有妙計退敵,金兵來,杜充的妙計就是掘開黃河堤壩,以水代兵。”

“你可知那次黃河奪淮入海,何時方復?直到洪武二十四年!黃河燭龍,鬧了整整二百六十四年!”

“百姓溺死二十餘萬,流離瘟病更至數倍,最為繁華的河南、兩淮之地,近千萬人無家可歸,南下做了客家人,到福建廣州,百不存一!”

李賢猛地站了起來,指著王通厲聲怒斥道:“王通,你要效仿杜充事,掘開黃河嗎?!”

“你喪盡天良!豺狼成性!你!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李賢忽然踩在了凳子上,就上到了大長桌上,猛跑兩步,向著王通猛撲了過去,李賢一個文弱書生,將王通貫到地上,卻是和他糾打了起來,手腳牙肩能用什麼就用什麼,毫無章法。

李賢撲的太快了,所有人都只驚呼了一聲,便看到了李賢的身影飛了過去,壓住了王通,而且兩個人在地上糾打著。

孫忠驚呆了,他完全沒想到這個文弱的書生,居然有這麼悍勇的時候,他大聲的說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攔住他們啊!快啊。”

“哦哦。”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過去拉開了兩人。

“你瘋了嗎?艹!”王通可是勳戚,雖然被革爵了,但也有武力在身,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已。

他完全沒想到李賢居然這麼瘋狂。

李賢被幾個人拉著,但是依舊憤怒不已,不停的往前踹著,他憤怒的喊道:“幹恁娘!老子就是河南人!”

能把一個讀書人逼到不顧斯文,開口成贓,可見李賢憤怒到了極點。

李賢是河南鄧州人,他打小就聽家裡人唸叨黃河不養人,讀了書,識了字,也知道了原因,家鄉當年洪災遍地,一直到洪武二十四年才安生下來。

這才安生了六十一年!又有人打上了黃河堤壩的主意,他能不憤怒嗎?

李賢還在罵罵咧咧:“你個狗養娘的,淹的不是你家是吧,幹恁娘!”

王通知道緣由後,有點理虧,悻悻的不再說話。

李賢的衣服都破了,衣袖被拉扯,放在衣袖裡的東西散了一地。

“好了好了,這不是在商量退敵之策嗎?”孫忠也是勸著。

但是所有人都目光閃爍,這是個好法子。

王通兵敗交趾,因為棄地坐罪除爵,正統十四年,孫忠屢次上書,為王通請旨復爵。

陛下對孫忠屢次上奏插手京營事務,極為不滿,無論是兩廣總兵官柳溥,還是成山伯王通,朱祁鈺一概未曾批覆。

這等貨色守交趾,能守住才是怪事!

李賢站直了身子,餘怒未消,撿起了地上的東西,憤怒的說道:“你喝水的時候,最好小心些,別被噎死了!”

商定來,商議去,戎政院最後也沒商議出什麼好的辦法來,草草收場。

天色已經接近暮時,李賢回到了家中,一直等在竹林之中,他希望袁彬今天快些來。

竹林裡風甚是蕭索,打的竹葉嘩啦啦作響,李賢衣衫不整,臉上還有一道抓痕,他一直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等到了袁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