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是皇帝推行的,但是你吏部作為主事,居然沒有勸陛下寬仁,行如此苛責之政,那不是吏部的失職嗎?

一個選擇題,擺在了王直的面前。

是推行,還是不推行考成法?

推行被天下仕林們罵的狗血淋頭,不推行,今天就直接當殿致仕算了。

如何選擇?

有些問題,看似它有兩個選項,其實它只有一個選項。

江淵目光閃爍的看著王直的背影。

若是王直這次選錯了,這位置,他江淵未嘗不可以期盼一下。

王直認真思忖了許久說道:“陛下,考成之事,臣以為極善。”

“同榜、同鄉、同師,黨禍之風甚烈,臣以為陛下之法,可絕此弊,事必專任,乃可以圖成,工必立程,而後能責效。”

“陛下聖明!”

江淵頗為失望,只能感慨,等待著下一次的機會了。

王直在於謙之前,乃是百官之首,但是他早在君出之禍後,就將這百官之首,交給了于謙。

他也沒什麼好反對的。

正統年間,世風日下,可以怪這世道不公,區區之力,怎復清天,難道景泰年間,還能怪這世道不公嗎?

陛下一片公心,給了王直舞臺,王直思忖許久,最終決定,跟隨陛下前行。

陛下都在前方開路,親自拿出了這等苛政猛於虎的考成法來,他只是執行者罷了。

朱祁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若是王直掉隊,那江淵已經累計了足夠的資歷,做這個吏部尚書也未嘗不可。

可惜,即便是站在六部尚書之列,有點不倫不類的陳汝言,都知道這個選擇題該怎麼選。

戶部尚書、刑部尚書出列,俯首說道:“臣並無異議。”

考成法的確和戶部、刑部息息相關,但是捱罵的並不是他們,所以金濂和俞士悅為何要反對呢?

朱祁鈺點頭示意他們歸班,然後看向了石璞,疑惑的問道:“石尚書,你什麼態度?”

石璞左右看了看,作為六部之末,他已經習慣了別人不問工部的意見了,所以他也沒站出來表態。

官冶所在洪武年間被廢置,市舶司和各船廠在宣德、正統年間相繼被廢置,他們工部現在的權責,僅限於皇陵了。

就連興修水利這種事,都是都察院的巡河御史和巡漕御史在督辦了,他們工部有什麼權柄?

沒有。

所以石璞完全沒料到,這麼大的事兒,還需要他們工部表態。

他趕忙說道:“臣沒有意見,陛下行事,張弛有度,並無不公。”

他能有什麼態度,有反對的功夫,還不如想著怎麼把勝州煤鐵廠辦好,結結實實的辦下幾件實事兒,方才正途。

今年河套地區的煤炸供不應求,即便是如此,因為渠家人犯下的滔天罪孽,河套路有凍死骨。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站出來俯首說道:“臣以為撫按官奏行事理,有稽遲延閣考,該部舉之。若部院登出文冊,有容隱欺蔽者,科臣舉之。六科繳本具奏,有容隱欺蔽者,臣等舉之。”

朱祁鈺愣了片刻細細品味了一番說道:“哦,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