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盤饑民,可稱之為虐。

陛下很暴,但是真的虐嗎?

石亨不知,那是朝裡那些言官們才要研究的玩意兒。

但是他知道,大明皇帝不是爛好人。

爛好人既無法開疆闢土,也無法治國安民。

他也不希望陛下是個爛好人,陛下若是個爛好人,他只能蹉跎度日了。

而且石亨不認為陛下的安民之策有任何的問題,河套地區的百姓自己不動手,難道等著朝廷賑濟?朝廷就有餘糧了?自己不動手,難道喝西北風度日嗎?

石亨要在走之前,前往陝西府谷口一趟,大明皇帝同意了陝西未作之民入河套求地謀生,但是府谷口應當有序的引導,尤其是一些身負命案狂囂之人,決計不可入河套。

而且要組織百姓們有序入套,需要衛軍和三府掌令官配合,引導至安置之地。

第一批從河套地區離開的是講武堂入學的庶弁將和掌令官,他們在黃河未曾解凍之時,就已經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徐有貞找到了石亨,十分急切的說道:“大河冰排凌汛將至,武清侯不給火藥,我如何炸開冰面,減緩凌汛?”

石亨、江淵、李永昌,眉頭緊皺的看著徐有貞。

這傢伙又在給大軍出難題了。

江淵是文臣,他十分明確的說道:“這火藥乃是軍伍之用,安能隨便給你?而且你這一開口就是五十萬斤,你知道這五十萬斤是陛下給銀幣十萬方才營造?”

大同府一石糧一兩銀子,等於半枚銀幣。

一兩銀子大約等於二百斤鹽,大約等同於半枚銀幣。

但是一枚銀幣只能造五斤火藥,何其昂貴?

徐有貞好大的口氣,一張口就是五十萬斤火藥!

徐有貞嘆息的說道:“凌汛冰排最為害人,若是此時不炸燬冰面,冰凌至下游淤結,致使地方防汛要務疲於奔命,一旦決口,那就不是五十萬銀幣可以解決的事兒了!”

“過去咱大明未治河套,自然無法炸散冰面,現如今,既然以控制河套,這炸燬冰面,減少凌汛,豈非安民之策?”

“大軍已準備班師,火藥尚有留餘,唉。”

徐有貞是一步一個腳印在河套地區走遍了水利,他首先提出了爆冰破排的想法,並且想讓大軍未曾用完的火藥,幫助他破開黃河冰排。

江淵猶豫了下說道:“這冰凌是何種災害?你不講明白,我們如何給你火藥?”

徐有貞十分無奈,左右看了半天,抓起了一張紙畫了黃河的大概圖形說道:“黃河上游在南,解凍早,解凍後水流加大,但河套地區的黃河段在被,此時依舊未曾解凍,就會讓冰排堆積,釀成凌汛。”

“冰排若是靖虜府和朔方府解決,可有效緩解自花園口至入海口的凌汛。”

江淵看了許久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猶豫的說道:“防汛之事不是多夏秋之季嗎?怎麼春冬亦要防汛?”

“這樣吧,你寫道奏疏入京,若是陛下准許,十二團營的工兵營可幫你炸燬冰面。”

“陛下不準,我們就沒辦法了。”

徐有貞又是一陣焦慮,他嘆息的說道:“從這裡至京師,再等陛下回旨,那凌汛已至,萬事休矣!”

江淵非常不滿意的說道:“那你早點說啊,現在才提,這是逼迫我們不成?”

徐有貞無奈的說道:“我也是焦慮凌汛,最近才想到的解決之法啊!大明火藥威力強勁,否則我也不會為難三位了。”

李永昌看著僵持不下,才坐直了身子,稍微猶豫了下說道:“咱家來講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