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最多的還是不懂字的黔首匹夫,臣若是把這用文縐縐的話說出來,那給誰看?”

胡濙總是能在禮法上,為陛下和自己找到根腳,比如這句多助,天底下不識字的黔首匹夫,那些所謂的遊惰之民、未作之民。

他們人數最多,也最苦寒,受災病困擾最多。

朱祁鈺看向了于謙,于謙滿臉的笑意。

是誰把這個窗戶紙捅破的?

是于謙的那份調查報告,是于謙告訴了陛下,下農和未作之民佔了九成。

其實在之前的宣諭之上,朱祁鈺總結了大明京畿、山外九州最關心的三個問題。

一五通神巫蠱忽悠百姓喝符水,二木工厭勝與方士魘鎮之術,三是勢要豪右之家,大肆招攬家人。

後兩樣好辦,可以吊,可以依法查辦,可以殺雞儆猴。

但是第一樣呢?

百姓,尤其是這些末作之民,他們只能有求於巫蠱之術,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神靈之上,一碗符水下肚,最後一命嗚呼。

胡濙拿出了一個法子,而且這法子是切實可行的解決的辦法。

“胡尚書,到時候被罵的,可不止朕了。”朱祁鈺繼續向前走著,滿是笑意的說道。

胡濙卻看了眼自己身前的奇功牌,笑著說道:“躬逢其盛,與有榮焉,幸甚至哉。”

“臣本就會被罵,何懼多幾句呢?”

“哈哈哈!”

朱祁鈺、于謙、胡濙三人,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來。

這狗艹的世道,好人就會被槍指著!好人就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說道:“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萬裡,巡天遙看一千河。牛郎欲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

于謙眉頭緊皺的說道:“陛下,這詩詞,何意啊?”

一首大氣磅礴的詩詞,但是于謙從未聽聞。

“七律,送瘟神。”朱祁鈺笑著說道:“不是朕寫的,是太祖寫的。”

于謙看向了胡濙,滿是疑惑的問道:“高皇帝還寫過這首詩?於某從未聽聞。”

胡濙停下了腳步,愣了許久說道:“沒有啊,咱們高皇帝沒寫過這首啊。”

“唉,當年靖難之役,南宮大火,可是焚燬了不少的典籍,可能那時候散佚了,這不稀奇。”

“《史》曰:會董卓作亂,大駕西遷,史臣廢棄,舊文散佚。”

戰亂導致了舊文散佚之事,常有之事。

專業。

于謙還要再問,胡濙卻打了個眼神給於謙。

這詩大氣滂沱,而且極其應景的一首送瘟神,顯然不是一般人寫的,陛下沒什麼詩才,這是眾所周知的,那是誰寫的?

陛下身後的高人啊!

于謙你再問,不是問陛下身後高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