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嘗讀史記,至田氏齊威王言其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楚不敢寇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朕意古有未然者,及觀昌平侯將守北邊始信其事蓋有。”

“楊公洪,修飭邊防,經畫歲計,訓練士馬,振起荒頹,與夫建立廟學,以教兵戎子弟,賑恤孤寡,以酬士卒死難,尤德政之大方,公之葬也,朕亦悲痛。”

“特贈穎國公,諡武襄,以昭其功,欽此。”

朱祁鈺為楊洪蓋棺定論,肯定了楊洪戎馬一生的功績。

楊洪其實也想著再撐一下,等到大明軍凱旋,但是蒼天何薄。

朱祁鈺作為天子,他要讓這些為國戍邊征戰的國士,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朱祁鈺需要力保大明價值觀的正確,英雄就應該被讚揚,而不是被詆譭。

朱祁鈺雖然接受了楊洪的離去,但是他依舊是悵然若失,畢竟是國之重臣。

他偶爾也會拿著【宣府之戰】的兵棋棋盤,發呆許久,也會想起當初,于謙和楊洪兩個人,打的石亨、楊俊、孫鏜三個人潰不成軍的樣子。

畢竟【天子北狩】的結局,是朱祁鈺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但是人走了就是走了,人死不能復生。

興安形色匆匆的走上了聚賢閣俯首說道:“陛下,最近京師出了個事兒,新科榜眼劉昇,酒後肆意,和蔡愈濟因為那曹姓的男伶,吵了起來。”

“就是那個近時冶容,衣色大類婦人,妝容尤勝於娼,不能辨其男女的曹姓男伶。”

朱祁鈺眉頭緊皺的說道:“怎麼回事?劉昇不是應該在翰林院進學嗎?他怎麼和蔡愈濟吵起來的?”

罵曹姓男伶是人妖物怪的就是蔡愈濟,蔡愈濟是那種十分傳統的學士,他那裡能見的了這種妖物?

但是似乎新科榜眼劉昇,要給這男伶站臺。

興安猶猶豫豫的說道:“太白樓的戲班子都是外請的,這戲班子是劉昇家裡的生意。”

“劉昇乃是嘉興府富家子弟,和這曹姓男伶同鄉有舊,而且這曹姓男伶,本就是劉昇入幕之賓,龍陽之好。”

朱祁鈺認真分辨了一下點頭說道:“同鄉、有舊、自家生意,入幕之賓,所以,劉昇給這曹姓男伶站臺,本就應該對吧。”

興安不敢再多說,他只負責打聽訊息,告訴陛下事情的前因後果,至於如何處理,那是陛下的事兒,他不敢置喙。

但顯然,大皇帝最近很不高興,楊洪走了,陛下現在連個下棋的人都沒了。

這劉昇,怕是撞上了。

“戰況如何?”朱祁鈺頗為平靜的問道:“是蔡愈濟這個老御史贏了,還是劉昇佔了上風?”

興安無奈的說道:“蔡愈濟作為監察御史,事情繁雜,現在是劉昇在挑釁,蔡愈濟都不知道這事,最近吏部、都察院準備大計,蔡愈濟都忙瘋了,哪有空搭理劉昇。”

京察,是抽空京師魚塘裡的水,大計就是抽空天下魚塘的水,把每條魚都翻過來看看,拾掇拾掇,看看是不是爛了心,黑了腸的人間之屑。

朱祁鈺立刻就明白了,劉昇的目的,可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龍陽好友站臺,更是為了博名。

怎麼升官最快呢?

當然是踩別人,博得名望。

這種人在官場上歷來不少,蔡愈濟是搭理他吧,沒空,不搭理他,顯得勢弱。

這件事尬住了。

朱祁鈺認真的思考了片刻說道:“大計是國朝大事,蔡御史為國忙碌,耽誤不得。”

興安俯首說道:“自是如此。”

朱祁鈺接著說道:“這等小事,不是什麼大事,還是這新科榜眼啊,他太閒了,若是他整日忙忙碌碌,還會為了一個伶人鬧得沸沸揚揚,鬧的朕都知道了?”

興安搖頭說道:“陛下說的有理。”

朱祁鈺靈光一閃說道:“你去尋新科進士翰林院掌事吳敬過來。”

“這劉昇不是閒的慌嗎?朕給他找點事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