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魯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的說道:“大汗,要不書信還是我來寫吧,於少保不在京師,大皇帝陛下身邊,怕是沒人能看得懂了。”

滿都魯用了一種不太隱晦的方式,表示了對脫脫不花的漢字的嫌棄。

“那好吧。”脫脫不花有些無奈的說道。

脫古作為質子,不止一次的提出了讓別人代筆,但是脫脫不花總覺得那些大長句、大排比段落的馬屁,實在是羞於啟齒,而且為了表示恭順,他覺得親筆書信,才有誠意。

但是於少保不在京師,他的字的確是不太有人能看懂。

就連楊洪都看不懂。

烏格齊忽然開口說道:“大汗,你應該通知一下兀良哈部的首領,也就是你的岳父沙不丹,讓他不要借道,否則大明天子怒而興兵,遭殃的是我們。”

脫脫不花面色苦楚,他當初中了也先的奸計,他的妻子,脫古的母親,被他刺傷了耳鼻,他的岳父沙不丹對他只有憤怒。

“希望憤怒之下的沙不丹,不要做出給草原招致災禍的事情。”

由滿都魯代筆,脫脫不花的書信,延著官道驛路向著京師而去。

北平行都司,大寧衛到京師也有驛路嗎?

的確有,洪武二十七年,置驛傳,自大寧東路,至廣寧四百八十五里,置十驛,永樂十三年,至北衙六百里,置十二驛。

如果朱棣能夠多撐幾年,等遷都大計確定,北平行都司復置,幾乎是可預期的事兒。

但遷都是定下來了,大明也開始興文匽武了…

朱祁鈺收到了四夷館的書信,對於脫脫不花的請求,朱祁鈺置若罔聞,馬匹太僕寺可以收下,至於申飭韃靼王的事兒,他才不做。

開玩笑,一點點馬匹就想得到大皇帝的申飭敕諭,那皇帝的敕諭豈不是太廉價了?

得加錢。

朱祁鈺看著于謙的奏疏,于謙在奏疏裡說了很多,提到了集寧府的熱火朝天,也提到了王復的幡然悔悟,更提到了集寧城的泰安門。

“好好的一個國之悍將,怎麼就這麼喜歡拍馬屁呢?”朱祁鈺收起了于謙的奏疏。

于謙對朝堂的預料是極為精準的,大軍出塞,朝堂上的確是有了一些不同的聲音,而且甚囂塵上,胡濙四處撲火,但是顯然是有愈演愈烈之風。

畢竟大軍七月攻克集寧之後,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有動彈了。

又是一年中秋節,朱祁鈺給土木堡之戰殉難將士點了柱香。

“復仇才剛剛開始。”朱祁鈺吐了口濁氣,將靈牌翻了回去。

朱祁鈺站在講武堂聚賢閣的二樓,看著操練的軍將、掌令官,笑意盎然。

大明啊,欣欣向榮。

“興安,盧忠,汙衊於少保的人找到了沒?”朱祁鈺開口問道。

最近京師不太安寧,有些人,不太老實,又開始了英雄擴大化、英雄汙名化,興文匽武的老路。

這路子在朱祁鈺這裡走不通,太醫院已經設了雅座,人抓到了,不得觀察觀察什麼屬性?

興安和盧忠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這種流言,的確是一傳十,十傳百,想要抓到散播留言的元兇,難如登天。

“陛下胡尚書求見。”一個小黃門匆匆上樓俯首說道。

朱祁鈺點頭說道:“宣。”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胡濙見禮。

朱祁鈺點頭說道:“朕躬安,可是心不安啊,坐。”

胡濙樂呵呵的說道:“這不臣就來為陛下分憂解難了嗎?陛下可是憂心有人誣衊於少保的事兒?”

“這事兒,不難。”

胡濙最近四處救火,也終於摸到了一些處理這些事兒的脈絡。

朱祁鈺點頭說道:“哦,說說看。”

胡濙探了探身子說道:“請陛下聽我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