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賓言跪在地上,大聲的喊道:“臣彈劾其三件罪名,樁樁屬實,不實則治臣之罪!”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李賓言彈劾趙輝有罪,居然用自己去換,看來是有幾分底氣,他點頭說道:“講!”

“正統三年,趙輝堂伯父逼民取田三千餘畝,堂弟趙鼎仗勢欺人,領金川門衛所軍卒毆打百姓,三死十七傷,七人不治身亡,死十人,監察御史史馬謹彈劾趙輝,發其事輝復不引咎,而妄陳飾非。”(明英宗49卷)

“稽戾王寬宥之,六科十三道群起彈劾,稽戾王仍命寬宥,最終還田兩千三百畝。”

朱祁鈺深吸一口氣說道:“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薛瑄無奈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賓言繼續說道:“正統五年,駙馬都尉趙輝,私買自宮宦奴劉昇,正統五年,劉昇潛逃,至通政司自薦,駙馬都尉擅養宦奴,有違祖制,稽戾王再寬宥之。”

“自宮乃是大明律。大誥明禁,私養乃死罪,勳臣外戚亦是如此!”

自宮奴是嚴令禁止,私養宦奴,在大明的確是死罪不宥,勳臣外戚的世券不頂這種等同謀反的罪行。

朱祁鈺再次看向了禮部尚書胡濙,大明宗人府事,歸禮部管。

胡濙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賓言的氣勢越來越足,他俯首說道:“去歲土木堡之變,趙輝以鎮守金川門有功,請旨封侯,被陛下以名爵系重事,自有處置為由嚴詞拒絕!”

“趙輝誣告武定侯郭英孫不孝,趙輝誣告,被錦衣衛提刑千戶坐實。”

“駙馬都尉趙輝五朝眷遇隆厚,皇親國戚,挾私誣陷,臣請鞫捕。”

朱祁鈺又看向了盧忠,盧忠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御史平身。”朱祁鈺先讓跪在地上的李賓言站起身來。

前兩件事,是趙輝不法,但是事情在正統年間。

而且這傢伙身為駙馬,卻納妾無數,這是對著大明老朱家的臉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都不帶停的。

尤其是扇了太宗文皇帝朱棣的臉。

朱棣當年將寶慶公主下嫁給趙輝,那是看趙輝長得帥氣,覺得許配良人。

讓朱祁鈺頗為感慨的是,寶慶公主都已經走了十六年了,趙輝還整日裡以姑老太爺的身份,耀武揚威。

最主要的是,趙輝一直請求封爵,這是朱祁鈺最為忌憚的。

名爵乃國朝重賞,搞一堆外戚封爵,那不是把這爵位的尊貴,都給淡化了嗎?

消滅一個國家,首先從消滅一個國家的英雄開始,自古皆是如此。

外戚封爵,乃是將大明朝唯武功封爵之事,擴大化。

李賓言開炮有理有據,雖然時間看似不太恰當,大過年的,彈劾皇帝的姑老太爺。

朱祁鈺本來打算暫時壓一壓,他等著孫忠那個老三搞事情,然後抓著把柄,褫奪所有外戚勳爵呢。

放長線,釣大魚?

朱祁鈺稍微拿捏了一會兒,想到了自己的釣魚技術。

自己那釣魚技術,還是算了。

胡濙猶豫了下站了出來說道:“趙輝恣意妄為,不守禮法,本當究治,但念其先朝駙馬,姑宥之,亦未嘗不可。”

胡濙站出來說這句話,是考慮到陛下最近和襄王府的友好互動,表親親之誼,他先把這個地提前洗一下,即便是陛下寬宥了趙輝,那也是他胡濙的過錯。

他上次已經當著群臣的面兒,說自己誠無德了,自然不在乎更多的罵名。

李賓言眼神立刻變了,他往前一步,厲聲說道:“正統三年,趙輝賄賂王振,最終屢進讒言,最終稽戾王以外戚,先朝駙馬寬宥!”

“正統十三年,趙輝判斬齊韶,更不光彩!再以先朝駙馬寬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