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是哪位高尊下凡來了?」捧哏一聽便隨口問道。

逗限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正是那是玉虛師相玄天上帝,蕩魔天尊佑聖真君。」

「簡單點,觀眾老爺們聽不明白。」捧哏似是不耐煩的推了下逗限。

逗哏不疾不徐的說道:「真武大帝是也,就是咱們當今…」

捧哏一聽立刻明白了,用力的扒拉了下逗哏,面色凝重的說道:「誒誒誒,羅炳忠,你找死,不要牽連我啊。」

逗哏正是那襄王府長史羅炳忠,捧哏是襄王府另外一典吏。

這另外一個軟廂裡,襄王殿下朱瞻墡,正在嗑著瓜子喝著茶,靜靜的聽著羅炳忠在臺上貫口,大型長篇章回體、話本、評書、貫口的創作人是閒來無事的襄王殿下和襄王府長史。

朱瞻墡和羅炳忠沒有朝廷差遣的時候,就是日子人,也是樂子人,這麼好的素材,自然要拿來創作一番。

本來朱瞻墡要上臺做逗哏的,但是這王府內外死活不讓,只好讓羅炳忠去過了把逗哏的癮,朱瞻墡坐在臺下成了觀眾。

羅炳忠趕忙賠笑的說道:「可不能胡說,戲樓入門,就貼著四個字,勿談國事!」

「這遊奕官,三言兩語便把事情講清楚了,這真武大帝下凡要作甚?初是為了清理一道混沌之初的腥羶毒氣,這真武大帝清這腥羶毒氣,神通了得,那大隆興寺拆廟宇灰飛煙滅,老楊禪師出迤北度化蠻夷,這真武大帝這是要滅佛啊!」

捧哏一聽,點頭說道:「真武大帝是道君,滅佛也是應該。」

「佛祖便尋到了燃燈祖師,這燃燈祖師何許人也?」

「燃燈祖師又是誰?」

「燃燈祖師乃是那佛祖的授記之師父。」

「清楚了。」

「燃燈祖師一聽佛祖來意,當仁不讓,架著祥雲落到了石鼓山上,撞起山上的石鼓來。」羅炳忠突然提高了嗓門大聲而急促的說道:「頃刻之間,只見!空中瑞靄氤氳,天花亂落如雨!」

「恰有四個異樣的人出海而來,頭上盡有雙角,項下俱張逆鱗,好不疹人!只是面貌迥然不同,第一個青臉青衣;第二個紅臉朱衣;第三個白臉素衣;第四個黑臉玄衣。」

捧哏再問:「這四位是?」

羅炳忠一拍驚堂木說道:「正是那東南西北四海龍王,面青敖廣,面紅敖欽,面白敖順,面黑敖潤。」

「八部天龍,收了四個小弟。」捧哏點頭。羅炳忠繼續說道:「燃燈祖師帶著四海龍王,便下凡去了,轉世而生,託生到了陝西靖虜衛一軍戶人家,父母皆為百戶,得名李賓言。」

捧哏手指點了點說道:「靖虜衛我知道,後來遷到了河套屯耕去了。」

「誒,你等會兒,你的意思是咱們這李太師,是燃燈祖師託生而來?」

羅炳忠一拍驚堂木大聲說道:「正所謂:孟蘭盆佛爺揭諦,補陀山菩薩會神,還有甚麼神通,還有甚麼鬼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朱祁鈺對著興安說道:「看賞,把皇叔和羅長史叫來。」

朱瞻墡先到,羅炳忠前後腳,這一進門,羅炳忠就作了個揖說道:「不知李太師當面,多有得罪,但請海涵。」

李賓言用力的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下次見到了唐興,一定捅死他,這才看著羅炳忠說道:「你開頭那句:春到人間景非常,無邊花柳競芬芳,沒有格律,把非該成異,才對仗工整平仄相對。」

「你也是讀書人,這沒有格律,豈不是惹人笑話,說咱們大明進士不學無術?」

羅炳忠一推敲,感慨萬千的說道:「李太師教訓的是,果然李太師才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