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知道,自己回到大明,大明的新時代就會到來。

「起風了?」一個百無聊賴的哨兵,看著風速儀開始轉動,立刻架上了千里鏡,看向了天邊,面色劇變。「起風了,三級,十三級!」哨兵大聲喊著,從桅杆頂部的哨塔猛地跳下,踩著桅杆向下滑動,哨兵身後的滑索,拽著他平穩的降落來了船上。

唐興立刻站起身來將自己的題本塞到了木桶之中,看向了天邊。

烏雲密佈,這是一場罕見的風暴。

「指揮!」範德行面無血色的衝到了唐興的身邊,驚駭的說道:「前所未有

的風暴!」

大東洋別名太平洋,因為這裡過於風平浪靜,絲毫不像是在海上,不過這平靜的背後,就是掀起了的風浪,連見多識廣的範德行都嚇壞了。

「莫慌,聽我指揮!」唐興緊了緊自己的腰封,走出了船艙,看著遠處的風暴,眼神中都是興奮,只是他看著天邊的烏雲,稍微退了一步,面色大變,大聲的喊道:「全艦聽令左滿舵!左滿舵!左滿舵!」

「這是海龍王發飆啊!」

在天邊,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氣旋的邊緣,但是僅僅這個邊緣,唐興就看到了水混合著烏雲在天空捲動翻湧著,一層霧氣在海面不停的升騰,在海風下變幻莫測,風速正在快速攀升,從三級到四級僅僅用了不到一刻鐘,而在這股氣旋的北面,有個銳利的鋒面,似乎要將天劈開一般。

「吧嗒。」豆大的雨滴滴落在了甲板之上,甚至還有一條海魚,從空中猛地砸落,那是被水吸龍捲到天上的海鮮。

「快快快!」唐興大喊著,極其驚恐的看著那天邊的氣旋。

為了擺脫這個巨大的氣旋,大明遠洋水師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轉向,即便是在邊緣地帶,海浪依舊有兩丈多高,船隻被海浪高高拋起,又猛地落下砸在了海面上,幾近要沉下去。

三日之後,大明水師才徹底的擺脫了那股毀天滅地的氣旋,十三艘船儲存完好。

「李賓言保佑!」

唐興對著李賓言的太師椅頗為鄭重的鞠了一躬,香爐還點著三根香,極其鄭重。

唐興是旗艦,是艦群的領頭羊,一次拋飛中,掌舵的官校被拋了出去,好巧不巧,太師椅卡在了船舵之上,航向才沒有發生偏轉,否則那樣的風浪下,旗艦一旦撞向了其他艦船,那後果不堪設想。

唐興心有餘悸的上了香,這次真的是李賓言的太師椅幫了一手。

天生的航海家產生了一絲後怕,上一次產生這樣的情緒,還是他架著單桅船衝進了大霧之中,徹底找不到方向那一次。

「咱們現在這是到哪裡了?」唐興上完了香,這三天就跟過了三個月一樣的長,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面前廣闊的海域,又發現了消亡地帶的典型特徵,無數的島礁。許多礁體在低潮時才會顯露,有的形成沙洲,有的環繞島嶼或鑲附大陸岸邊,透過清徹的海水,能看到海底潔白的沙灘,隨著水流不停的變化著形狀,巨蛤、海星、對蝦、扇貝、海龜、海豚、鯨魚,見過的沒見過的海洋生物在色彩斑斕的珊瑚中,不停的遊弋著。

天空之上,數不清的海鳥在飛翔。

「這就需要唐指揮命名了。」範德行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奇景。

「珊瑚宮海(大堡礁的珊瑚海)。」唐興稍微斟酌了下,看著水面下的珊瑚,確定了這裡的名字,這裡的風景極美,而唐興最迫切的想要知道的是這片消亡地帶的背後,有沒有新的大陸。

這裡顯然已經臨近了大陸架,這個發現讓唐興頗為興奮,凝血丹千好萬好,但就是不好吃,實在是太酸了,找到新鮮的水果,就不用整天啃藥丸了,再啃下去,唐興懷疑自己牙都要被酸倒了。

「東經45°北緯8°,距離大明京師一萬四千二百三十里,距離松江府一萬兩千一百六十里,此處屬於赤道的邊緣,有信風,南馳道滄溟流穩定。」範德行計算著自己的位置,這是舟師每日的工作,他將每一天的記錄都寫在了紙上,而且都會塞入一個密封的桃心木匣之內。

即便是哪天沉了船,只要船舶被打撈起來的那一天,他的航海日誌也會保留下來。

範德行將珊瑚宮海的位置標在了地球儀上,笑著說道:「快到家了,按照之前的航行速度而言,我們只需要走四個月就能到呂宋,再走兩個月就可以到松江府了

。」

唐興看著範德行頗為疑惑的問道:「我非常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算出距離的,就這麼一掐手指頭就可以嗎?」

範德行眉飛色舞的說道:「唐指揮要學嗎?這個非常簡單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球面幾何的問題,只需要知道經緯度,就可以準確的計算距離,只需要將球面幾何展開…」

「打住,打住!你會就行了。」唐興立刻擺手,算學這玩意兒,他嘗試過,真的不會。

唐興的牽星過洋術極好,他判斷方向和測定經緯的能力還是有的,他還觀測洋流,但是讓他算信風,算距離,還是太難為他了。

範德行頗為遺憾的說道:「只是一個簡單的球面展開,還有勾股弦,頂多再有些開平方,這都很簡單的…」

別說倭人了,大明水師的軍士們,有時候看範德行這些舟師,就像是看道士一樣,能掐會算的,著實厲害。

「範德行,我命你帶三條船探索大陸,找到後就回來,我們應該抓緊時間返航了。」唐興對範德行下了命令,大陸一定是要找到的,而且從消亡地帶尋找大陸,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兒。

只要找到就好,找到就立刻返航,這一趟出來,已經四年之久,再不回去,大明還以為天生的航海家唐興餵魚了!

別說唐興想家了,大明水師誰不想家?只有倭人不想家,他們都是足輕,並沒有家,那些有家的武士已經被唐興沉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