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了北土城操閱軍馬,于謙和胡濙要在門外候著,成敬哪裡敢讓于謙和胡濙在門外候著,陛下回來看到兩位重臣站在雪地裡候著,一個有痰疾,冬日咳得夜不能寐,一個幾近九十歲高齡,成敬這個二祖宗也別當了,找口井跳進去,省的興安動手了。

“好事,於少保何必擔憂呢?”胡濙並不是很在意的說道:“前幾天尼古勞茲還問我,這進士們為宗族謀利,不為百姓只為一家之私,咱大明的廷臣們和他們羅馬的元老院,又有什麼區別。出了這檔子事,好事啊,讓陛下看清楚他們的醜惡嘴臉,時刻警醒。”

他們是誰?竊國為私的蠹蟲。

大明科層制官僚的選拔機制,一定、必然會選出蠹蟲來,那麼對國賊始終抱有警惕,不是壞事。

“唉,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陛下心裡擰著疙瘩,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有所紓解,這可倒好,這疙瘩非但沒有解開,反而無解了起來。”于謙靠在椅背上,對著胡濙無奈的說道。

胡濙悶聲笑了幾聲才繼續說道:“解不開才好,最好這日後上書房裡,把這事裡外都講清楚,講明白,再專門教皇嗣們怎麼對付朝臣,我昨日把南漢內外都是閹官告訴了太子,太子那個表情喲,這皇權臣權博弈自古就有,這要是皇嗣被忽悠的迷迷糊糊,那豈不是更糟?”

“你說得輕鬆,還不是辭了官,不任事,風輕雲淡?”于謙嘆了口氣,胡濙現在就是個教書匠,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不在局中,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陛下駕到!”

說著話,小黃門扯著嗓門喊聲就傳了進來。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于謙和胡濙行禮。

朱祁鈺示意小黃門攙著點胡濙,這麼大歲數了,還得為一群蠢貨操心,也是難為胡濙了。

興安也匆匆趕了回來覆命,俯首說道:“陛下,劉氏本來要到白衣庵出家,最後臣好說歹說,才勸她去了康國公府,康國公的兩個兒子,本不願去,見母親去了,便一起去了,事兒才算是辦妥帖。”

“臣把康國公是墩臺遠侯的事兒告訴了母子。”

朱祁鈺擺了擺手說道:“你不說,經歷了這事,整個大明都猜到了。”

“劉氏會不會苛責阿史那儀還有王永貞?”興安低聲提醒著可能的風險。

朱祁鈺搖頭說道:“你覺得會嗎?朕要是劉氏,早跑去順天府跟王復和離了,還等到今天?劉氏要是不明事理,還會在奉天殿上說和離二字?連皇后懿旨賜下的誥命,她都不要。”

于謙沒有看到盧忠,他清楚,盧忠去做什麼了。

朱祁鈺拿出了一份奏疏,要遞給於謙說道:“湖廣巡撫年富回京述職,都察院、刑部、戶部都要搶人,於少保和年富私交甚好,又是同榜,更是在河南一起共事,於少保以為年富該去何處?”

于謙壓根就不接奏疏,陛下這餌都下了多少次了,他俯首說道:“陛下,京官任事,陛下聖裁獨斷。”

朱祁鈺將奏疏收好,感慨的說道:“這朝中內外,要都是於少保這樣的臣子,就好了。”

“陛下著實是貪心了。”胡濙聽聞也是一樂,笑著說道,于謙這樣的人,大明有一個都足夠燒香拜佛了,論文化,於少保是會試第一,論軍事天賦,石亨都只能說伯仲之間,為人臣于謙乃是六正之臣。

這樣的臣子打著燈籠找都找不著一個,陛下還想多要幾個,不是貪心是什麼。

于謙其實一直比較擔心皇帝因為今日之事怒火攻心,但看陛下的樣子,不似暴怒。

“可不是嘛,朕貪心了。”朱祁鈺是失望,大明朝臣在讓人失望這件事上,從來不讓人失望過。

因為于謙、胡濙、李賓言、李賢、王復、王越這些文人們的表現,朱祁鈺到底還是升起了一些對大明朝臣的期許來,結果到頭來,這些個朝臣們,還是那個模樣,壓根就沒變過。

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些人統稱為脊樑,年富這個和于謙是好友,私交甚篤,同榜進士的臣子,也是脊樑之一。

朱祁鈺對著于謙說道:“工部尚書王巹,已經第十七次致仕了,身體的確是有些熬不住了,讓王巹歇一歇,年富既然回來了,就去工部做左侍郎,接手這工部事好了。”

湖廣巡撫年富,在八百九十二章曾經出現過,因為爭戶,江南最富碩的四省巡撫聯名彈劾,四個巡撫,把李賢算進去,摞起來都不是年富的對手,可見一斑。求月票,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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