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和內官互通有無了,和貴妃不清不楚了,就是涉及到京師官員任免,于謙都是慎之又慎,三緘其口,皇帝問三句,才肯說一句。

所以二王劉柳,永貞革新的八個核心人物,最終被貶為司馬,這個結局,也就不意外了。

朱祁鈺向來不是個唯德行論的人,但是二王的德行實在是差了些。

朱祁鈺笑著說道:「這二王的德行之說,皆出於韓愈的《順宗實錄》,韓愈和二王互為政敵,這韓愈所載二王德行之事,真也好假也罷,可是這二王說一套做一套,到底還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謹遵叔父教誨。」朱見深聽聞陛下評斷,趕忙稱是。

《順宗實錄》裡,韓愈對二王的德行進行了一番批判,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都寫了進去,作為二王註定失敗的腳,但是韓愈和劉禹錫、柳宗元是朋友在這《順宗實錄》裡,對二人的德行卻沒有過多的筆墨。

朱祁鈺的意思是要讀史要讀勢,不要一直盯著人的德行去看。

胡濙無德,朱祁鈺卻從來不覺得胡濙是個佞臣。

說什麼不重要,得看做什麼,這才是關鍵。

二王的失敗,除了唐順宗身體欠安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二王在推行政令的時候,說一套做一套,最終鬧得所有人離心離德。

「你的學問很紮實,朕很欣慰,想要什麼賞賜?」朱祁鈺笑容滿面的問道。

朱見深猶豫再三說道:「孩兒自幼身邊有個保姆照料,用習慣了,可是母親最近打算遣她出府嫁人,孩兒請叔父恩准,留她在孩兒身邊聽用。」

「叫什麼?」朱祁鈺還是滿臉的笑容。

朱見深俯首說道:「姓萬,叫萬貞兒。」

朱祁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為朱見深的叔父,實際上的監護人,朱祁鈺對朱見深和萬貞兒這段感情,只有兩個字,反對。

作為長輩,朱祁鈺無論如何都無法同意這門親事。

朱祁鈺平靜的說道:「那個大你十七歲的侍女?朕聽聞了,出宮就出宮唄,為這點小事,犯得著和你母親生氣嗎?

朱見深若有有別的法子,也不會求告到他這裡,顯然沂王府內外,還是錢氏說了算,這錢氏要遣送萬貞兒出王府嫁人,朱見深就是沒辦法,才求到了朱祁鈺這裡。

朱見深沒想到叔父連大十七歲的細節都知道了,那這件事的始末,叔父想來也是知曉的。

這萬氏四歲就入了宮,這可不是選秀入宮的宮女到了年紀就要放歸依親,這萬氏就是養在宮裡的婢女,要一輩子

待在宮裡的。

錢氏要遣這三十有一的萬氏出府,原因就是這萬氏和朱見深走的太近了些,近到非比尋常。

這個時候,朱祁鈺就像是頑固的反對早戀的家長,對於朱見深的請求,他就三個字,不同意。

「懇請叔父成全。」朱見深行了大禮,跪在地上。

朱祁鈺略微有些頭大的說道:「沂王府家門裡的事兒,不歸朕管。」

風能進,雨能進,家門皇帝不能進。

朱祁鈺就是同意,這道旨意等閒也不能下,況且,他還不同意。

朱祁鈺看著朱見深無奈的說道:「濡兒啊,你還小,長大些,就知道這外

面,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萬貞兒朱祁鈺還真見過,長相頗為普通,算不上什麼國色天香,但凡是長得禍國殃民,稽房王十二歲就開始選秀的狠人,能放過萬貞兒?

況且現在萬貞兒都三十一了!

「謝叔父聖恩。」朱見深有些失望,但還是謝了恩,這謝恩的意思就是他還要再試試。

朱祁鈺看著朱見深仍在堅持,也只能感慨,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