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自己的親兒子、

自己的親眷滿門,會昌伯府,孫太后也只能用咎由自取去寬慰自己。

不這麼想,能怎麼想?

任何動作去測試皇帝的底線,都是在找死。

再說了,孫太后這些年也想明白,也確實是咎由自取。

宣德年間,漢王府滿門伏誅,甚至連那些府中的門客都被夷了三族,連個名字都沒留下,孫太后本人就是親歷者,當然知道試探皇帝底線的下場。

自古無情帝王家,今日還是聖眷正隆,稍有不慎,皇帝翻起來臉來,可比翻書要快得多。

「你知道為何皇帝一點都不擔心這濡兒長大了,會反噬皇帝嗎?」孫太后靠在躺椅上,悠悠的說道。

「為何?」太監伺候著孫太后用茶,還讓宮婢們舉起了華蓋遮陽,邊回答著。

孫太后喝完了一盞茶,才開口說道:「皇帝把事情都坐在了明處,光明正大,日後這濡兒反噬了皇帝,那就是濡兒不忠不孝、無情無義,即便是在五常大倫裡,也是站不住腳的。」

「光明正大則無敵於天下,皇帝無敵,則大明天下無敵,大道誠不可欺。」

「走,去沂王府看看。」

改封這麼大的事兒,既然皇帝讓太監們遞了個話,她自然要過去看看。

新的沂王府修的非常大氣,在這十王府裡,算是僅次於襄王府邸的王府了。

「見過祖母。」朱見深看到不常見到的太后有些拘謹的行禮說道。

孫太后受禮之後,才頗為嚴肅的說道:「崇王受封至今,仍然住在泰安宮裡,至今沒有自己的府邸。」

」你這宅子陛下給你修了,而且修的這麼周正,不是陛下對太廟的事兒,心裡有愧,陛下登基至今做了那麼多的事兒,唯獨太廟這件事,陛下不會後悔。」

「甚至連朝臣們非議陛下這皇位是篡來的,陛下都沒爭辯過一句。」

「你要是覺得陛下在補償你,在愧疚太廟殺人,你就大錯特錯了,你若是這般想,日後沂王府滿門顛覆之時,沒人能救你。」

孫太后來新王府,不是單純來看看陛下是不是薄待了自己的孫子,而是來訓誡的。

孫太后一定要提醒自己的孫子,不要讀錯了聖意。

陛下這番作為,很容易讓人誤解為陛下對太廟殺人心裡有愧,若是如此理解,那死的時候,就不能怪皇帝無情了。

朱見深日益年長,隨著年齡的增大,已經不能只看成個孩子,這沂王內外的擔子,都要落在朱見深的身上,若是朱見深想錯了,走入了歧途,這沂王府,萬劫不復。

「孩兒知曉。」朱見深不卑不亢的回答著。

朱見深可太清楚其中的差別了。

論親近,朱見深和皇帝更親近一些,朱見深更瞭解他叔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陛下會對太廟殺人有愧?

若是能重來,陛下恨不得再多刺幾劍,只恨自己武藝嫻熟,一下就要了稽戾王的命。

孫太后看朱見深的模樣就知道,朱見深明事理,拎得清其中的分別,便不再多說,說多了反而招人煩。

「今年過年陛下有沒有循例賞賜五塊飴糖?」孫太后又低聲問了一句,她對這個問題頗為關切,每年都要問一次。

「賞了,不多不少。」朱見深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