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根兒箭都沒有射進泰安宮裡!”

“什麼叫固若金湯,什麼叫水潑不進?”

“泰安宮在護衛之事上,一年有五十餘萬銀幣的開銷,你當時開玩笑?那泰安宮就是銀幣堆起來的!”

“發動,發動個屁!”

朱瞻埈當初能做這件事之前,用中國某人給阿剌知院承諾的時候,但是有一點點現在的智慧,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份上。

“我還聯絡了幾個錦衣衛的千戶,成不成,搏一搏!”陳常咬著牙說道,朱瞻埈那是親王,可以體面,但是事情敗露,他這條瘋狗可沒有體面二字。

說道陳常聯絡的那幾個千戶,朱瞻埈面色更苦的說道:“你說那幾個千戶已經被盧忠給抓了,你還在這聯絡呢,你都是在跟盧忠聯絡,你知道嗎?!你不知道!”

門房跟瘋了一樣衝了進來,在門檻的地方摔了一個狗啃泥,趴在地上,也顧不得喊疼,近乎於瘋狂的喊道:“殿下,殿下不好了,錦衣衛來了!緹騎來了十多人,要提走陳長史問訊。”

朱瞻埈冷眼看著陳常,憤怒的說道:“發動?我先把你發動了!”

朱瞻埈從身後的架子上勐地抽出了一把劍,勐地扎向了陳常。

王府的腌臢事還有很多,許多都是陳常辦的,有些事兒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早已沒人追朔,但若是陳常受不住酷刑全撂了,那他連體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朱瞻埈下手之果決,絲毫沒有任何的留情,陳常還在失神的時候,被一劍扎進了心窩裡。

陳常驚訝的看著朱瞻埈,這個主上這一劍又快又準,而且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流淌著的血,才感覺到疼,呼吸變得困難和急促起來,陣陣眩暈和疼痛才撲面而來。

陳常捂著朱瞻埈拔下劍後的傷口,掙扎的走了兩下,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眼看著是活不成了,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朱瞻埈,死不瞑目。

“別看了,明日我就下去陪你,要打要殺,咱倆黃泉路上作伴。”朱瞻埈對著屍體冷冰冰的說道。

也不知道何等緣故,朱瞻埈說完,陳常便閉上了眼睛。

“去告訴緹騎,我王府的人,他們別想活著帶走!”朱瞻埈對著嚇出魂的門房說著話,而後坐在了長桌前,打算給家人留一份遺書,就準備走襄王給他鋪好的路。

這輩子,朱瞻埈一直在走別人給他鋪好的路,以前是父親、大哥,後來是五弟、周瑛,再後來就是陳常給他鋪設的這條不歸路。

現在,他順著襄王鋪好的路,終於要把人生這條路走完了,好在結果不壞,至少還有個體面的死法。

當真的決定要去見祖宗的時候,朱瞻埈反而冷靜了下來,在他看來,其實就是爭家產沒爭過,到了下面,也不至於對祖宗們無話可說。

他之所以殺掉陳常,一來是王府的那些腌臢事一旦陳常撩了,那他就得不到任何的體面了。

二來,則是朱瞻埈臨死前最後一些奢望,他希望他的死,在青史長河裡,只是畏罪自殺,而不是官司纏身。

人之將死,多少對身後事便開始有了寄託。

緹騎們被門房攔下,得知鄭王一劍殺了陳常後,居然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選擇了離開。

緹騎們這次提審陳常,其實不過是催促鄭王自己體面的一個手段而已,皇帝既然收走了襄王的奇功牌,那自然會做些什麼,得知鄭王從襄王府回府之後,朱祁玉就派了緹騎,對鄭王進一步的施壓,逼迫他做出選擇。

次日的早上,京師突聞噩耗,鄭王朱瞻埈暴疾而亡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京師內外,都在感慨這位殿下的不幸,快活日子才過了幾天,這就沒了。

這個訊息很快就被新的訊息所掩蓋,大家不再關注這位鄭王殿下的身亡了。

朱祁玉剛剛操閱軍馬回到了講武堂,就聽聞了這個訊息,沉默了片刻才對興安說道:“看朕說什麼來著?蕭晅和姚夔不好用,胡尚書好用,你看,朕說的沒錯吧。”

興安認真琢磨了下前因後果才問道:“陛下的意思是,這暴疾而亡的訊息,是胡少師差人散播的?”

“不是胡尚書還能是誰?他灑水洗地習慣了,生怕朕落得逼死宗親的惡名,朕其實不在乎的,可是胡尚書很在乎,胡尚書這手段叫塑造公眾記憶,哪怕是日後有人提起來,也不過是懸桉。”

興安一琢磨,立刻俯首說道:“臣記下了這手段,確實好用。”

胡少師年歲已高,就是能為陛下效力,又能盡心盡力幾年,壓力不能都留給胡濙。

朱祁玉細細捉摸了下繼續說道:“這老狐狸,昨天朕找他來看塘報,他就想到了鄭王的下場,不對,是他在家裡寫那個鄭字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