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廝丫鬟都看向了自家主子,朱瞻埈雖然喝大了,但仍然知道這是襄王的地界,不耐煩的說道:「去去去,先下去,孤和五弟說點家事。」

等閒雜人等退去之後,殿上就只剩下襄王、鄭王和羅炳忠了,羅炳忠這個長史,那是遠近聞名的能人,在貴州時候,那和襄王殿下是抵背殺敵的生死之交,自然有資格留下。

就連陛下要和朱瞻墡說些什麼,都從來不避諱羅炳忠知曉。

「二哥,你走以後,家裡的事兒不用操心,我都給你看護著,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朱瞻墡第一句話就扔出了個響雷,炸的朱瞻埈七葷八素,酒立刻就醒了大半。

「等會兒,五弟你說什麼呢,我這好好的,什麼叫我走之後?去哪啊?」朱瞻埈愣愣的問道。

朱瞻墡略顯有些平靜的說道:「去哪?去見祖宗。」

「本來陛下要把你送解刳院的,最終估計也是給你個體面,畢竟宗親,倒是鄭王府我用奇功牌給你保住了,這是我能求到的最好結果,你…還有什麼遺言,就趕緊給家裡人交待吧。」

「啊?這這這,憑什麼!」朱瞻埈變得出離的恐懼,他驚慌失措,臉色蒼白,連牙齒都在打顫,他哆哆嗦嗦的說道:「我是先帝的二弟,我是仁宗皇帝的庶長子,我是大明的鄭王,陛下不能殺我!」

「不能!」

朱瞻墡聽到這裡,看這個二哥還在狡辯,怒從心頭起,憤怒無比的喊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嗎?」

「被人灌了幾杯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

「你姓朱!你是我們老朱家的宗親,是尊貴的鄭王!這天下誰不盼著大明不好都可以有理由,唯獨你這個宗親不行!」

「你吃裡扒外,和瓦剌的阿剌知院勾勾搭搭,你還問幹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幹了什麼嗎?」

朱瞻埈看事情居然敗露,這才是徹底慌了神,驚慌失措的說道:「那那那,不不不,不是***的,是府中的長史,他去差人勾結的,不是我啊,五弟,五弟,救救我!」

「我回去就將那長史打殺了,不不,扭送順天府,跟我沒幹系,五弟,你一定要為我前往陛下面前陳情啊。」

「你自己為何不去陛下面前陳情?因為你不敢!」朱瞻墡依舊是怒氣未消,指著朱瞻埈厲聲說道:「你要是心裡沒鬼,你怎麼不去見陛下?」

「我告訴你,求得鄭王府保全,那是我剛從大寧衛一路車馬勞頓剛回來,跪在泰安宮裡,跪了整整一天!在你吃喝玩樂,招攬百藝在家裡作樂的時候,我在泰安宮裡跪著求來的!」

「若非我在陛

下那裡尚有幾分薄面,你以為求得來?!」

「混賬!」

羅炳忠一言不發的看著兩個大明的親王吵架,或者說是襄王罵鄭王,一時間只能徒嘆,這鄭王死到臨頭了,還是死鴨子嘴硬,做的事情已經被夜不收們給挖了個底掉兒,還在這裡說是府中長史所為。

長史能蠱惑人心,但最終做了決定的仍然是鄭王。

朱瞻墡的語氣有些悲愴的說道:「你府中原來的那個長史周瑛就很好,他在王府的時候能約束你,他在京師的時候,能看顧你,但人家是外人。終究是要入朝為官的,要謀前程就得出京,看顧不了你,你都這般歲數了,怎麼就自己看顧不了自己啊!」

「父親在的時候,反覆叮囑老大和我看顧你,旁幾個兄弟都不怕,唯獨你,父親最是擔心。」

「這次,沒人能護得住你了。」

朱瞻墡固然是為了仿照稽王府事,留下鄭王府,給陛下一個把柄,不過朱瞻墡為鄭王求情,也不是完全出於自保,他也是為了兄弟的親親之誼。

「我以為咱們都就藩了,就沒那麼多事兒了,出什麼事兒,左右不過是在地方,誰料到鬧出了南衙僭朝叛亂,咱們被趕回了京師,二哥,走之後,鄭王府我會幫你看顧好的。」朱瞻墡慢慢坐下,語氣裡變得平淡了一些。

他不再生氣了,再生氣也挽救不回來了。

朱瞻墡帶著無奈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在京師監國的時候,把你關了一年,可是那會兒陛下南巡,太子年幼,我又在監國位上,我不把你關了,你還不得當了出頭鳥?當了別人手裡的槍?」

「就像是現在這樣。」

朱瞻埈已經怕的說不出話來了,他牙關打顫,腳打著擺子,死亡已經來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煎熬的等死之時,這個時間最是難熬。

朱瞻墡碎碎念念的嘮叨著:「當年朝中斗的那麼兇,二伯和父親為了大位斗的你死我活,父親又突然龍馭上賓,壓力突然都給了大哥,我們兄弟幾人過了那麼久擔驚受怕的日子,這好不容易安穩了這些年,你怎麼就不能長點心呢。」

朱瞻墡唸叨了許久,最終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失魂落魄的朱瞻埈,等待著朱瞻埈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