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是讀書人,偷就是偷,絕不是竊。”朱祁鈺樂呵呵的打趣說道。

“預防衛生與簡易方?你們還學這個?”朱祁鈺拿起了那本簡易方,頗為驚訝的說道。

汪皇后理所應當的說道:“冉妹妹親自教授,太醫院的當值女醫倌,當然要學這個了。”

“這是什麼?”朱祁鈺翻開了下簡易方,卻發現開頭居然是一段詞。

汪皇后低聲說道:“李凝兒和冉妹妹寫的。”

“來人,請李凝兒過來,為陛下彈唱一曲。”

李凝兒待字閨中,自然還是帶著那厚重的帷帽,坐在了帷幕之後,除錯著琴絃。

“皇后千歲,你這早就安排好的戲份嗎?人一個黃花大閨女,還嫁不嫁人了?”朱祁鈺側著頭對著汪皇后說道。

他無意納李凝兒,這撫琴唱曲不是耽誤人嗎?

汪皇后抿了抿嘴唇說道:“臣妾年老色衰,陛下自己找,還不如臣妾給陛下找。”

“你聞到了嗎?一股怪味兒。”朱祁鈺嗅了嗅,有些疑惑的問道。

汪皇后看著作怪的陛下,不屑一顧的說道:“聞到了,醋罈子打翻了!”

“知道還為難自己。”朱祁鈺一樂,果然日久生情,時間久了,朱祁鈺這點小伎倆,汪皇后已經清清楚楚了。

一陣激揚的前調之後,便是如同百靈鳥清晨啼鳴般輕靈的聲音傳來。

“謬水西南過重山,誰人曾植冷杉;嚐遍百草,三百六十五味全;”

“曾遇七毒何為險,辨別百草之間,何醫何解,看那黃帝內經傳千年、千年;時光荏苒,草木湯液伊尹釗,扁鵲四診病無藏…”

這段唱詞並無什麼格律,講究一個隨心所欲,顯然不是給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娘子們唱的。

詩詞歌賦玩的就是個格律,玩的就是情調,玩的就是高雅。

李凝兒唱的這個,就很俗。

朱祁鈺是個俗人,他給季鐸的詩詞,也沒有什麼詩格,對這曲頗為喜歡。

李凝兒的音調一揚,繼續唱道:“善用六經八綱,救死扶傷,留世有岐黃;麻黃分清上下,生薑半夏相殺;附子回陽為佳、浮沉弦滑,醫者指下……”

唱的是岐黃之術的開端,神農嘗百草,黃帝內經千年流傳,歷史上的各種神醫皆在其中,到了後半闕,還有一些藥方、藥理混合其中。

若是他上學那會兒,哪個英語老師能把語法、時態編成曲,他也不能英語就考個及格分。

李凝兒按住了琴絃,一曲歌盡:“陛下,妾身唱完了。”

“賞。”朱祁鈺大手一揮,再無多言。

李凝兒還想再說,終究是鼓足了勇氣說道:“陛下,妾身唱的好不好?”

朱祁鈺頗為認同的說道:“詞好,曲好,人也好。”

李凝兒面露欣喜,連聲音裡都帶著許多喜慶說道:“謝陛下誇讚,妾身退下了。”

李凝兒歡天喜地領賞而去,可終究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朱祁鈺看著汪皇后搖頭說道:“她唱得不錯,以後不要她再給朕唱了。”

汪皇后看得出她這個夫君是真的喜歡這詞、這曲、這人,她滿是疑惑的說道:“夫君到底在怕什麼?是怕前廷非議?夫君不是不怕這個嗎?”

“朕一個亡國之君怕這個?”朱祁鈺搖頭說道:“朕非良人,能夠看顧好你們就夠了。”

“夫君非良人,這天底下還有良人?”汪皇后依舊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