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當初為何朱瞻基遲遲不肯給郕王朱祁鈺身份,不能住在皇宮,而是住在十王府的原因。

所以楊菀是不可能入泰安宮的。

朱祁鈺感慨的說道:“賀章為什麼要救楊菀?還不是為了國事?他一隻手掌控都察院,是不容易的。”

都察院可是科道言官的主場,賀章想要梳理都察院,並不容易,在鐵腕之下,也有妥協。

當年朱祁鈺剛登基的時候,下旨申斥都察院,都察院根本不理他的聖旨,為這事兒,朱祁鈺還斬了三個御史,時至今日,都察院已經很少發生讓朱祁鈺失望的事兒了,可見賀章的手段。

棄小不顧者,有圖大之心。

賀章放下了內心的仇怨和憤恨,而是將楊菀做政治籌碼,應當是換到了什麼,只是朱祁鈺這個皇帝並不知曉罷了。

這件事裡,賀章受了委屈。

冉思娘又剝了一個葡萄,展顏一笑說道:“高婕妤今天早上天沒亮,就尋到我那邊去了,說夫君昨日又熬夜,極為擔心。夫君的身子骨臣妾當然清楚,可是總這麼熬,是會把身體熬壞的。”

“夫君今年都三十歲了。”

青壯大小夥的時候,滿不在乎的透支,到了老了,都是一身的病痛,冉思娘當然知道她的夫君身體健康,可是總要防患於未然。

朱祁鈺攬著冉思娘,看著窗外出神的說道:“昨天去了南湖別苑,這不是有事耽誤了嗎?咱不處置,那些事兒都得停著,等著朕批覆,朕會注意的。”

冉思娘低聲問道:“高婕妤不稱心,夫君就沒在南湖別苑。找個稱心的人?”

這女人一旦有了身孕,這醋罈子打翻了,就會一直非常的酸。

朱祁鈺搖頭說道:“沒有,咱去辦正事去了。”

冉思娘不懂外廷政事,所以不再問了,靠在朱祁鈺的懷裡,閒談著聽到的趣聞。

朱祁鈺回到了南湖別苑的御書房,開始處理奏疏。

“這幫傢伙,就想著收租,一點風險都不想有啊。”朱祁鈺將一份奏疏放在了一旁,留中不發。

這是一份翰林院的翰林寫的一份奏疏,其核心的意思是秦始皇帝任戰勝之威,併吞戰國,海內為一,功齊三代。

但!是!

秦始皇卻務勝不休不止,男子棄耕導致了糧饟不足,而女子因為家中無丁,無依無靠,紡績不足於帷幕。

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路死者盈道相望,蓋天下始叛秦。

朱祁鈺發現翰林院的翰林很喜歡罵秦始皇,而且罵的都是花樣百出,觀點頗為新穎。

說一千,道一萬,到最後,都會落到一個點兒上,那就是窮兵黷武。

這種罵法,會平替到漢武帝身上,還會平替到唐太宗身上,也會平替到明太宗文朱棣身上。

現在正在逐漸平替到他朱祁鈺的身上。

那這位翰林罵秦始皇、罵漢武帝、罵唐太宗、罵明太宗,到底想罵誰?

罵朱祁鈺這個皇帝,和這幾位一個貨色,都要把這國折騰亡了才甘心。

作為亡國之君,朱祁鈺感覺到非常的榮幸。

朱祁鈺敲著桌上的奏疏說道:“什麼是不上道,這就是不上道。”

“朕要郡縣安南,朝中計程車大夫們一言不發,這翰林,還不知道風力向哪裡刮,也就是個翰林了,實在不行,就送去石景廠挖兩天煤,估計出出汗,就通透了。”

興安猶豫了下說道:“陛下,臣愚鈍,為何秦始皇總被罵呀,什麼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貪鄙之心之類的,什麼難聽就罵什麼。”

“這都罵到長相上了。”

朱祁鈺笑著說道:“朕不是說了嗎?始皇帝那套,阻止他們收租了,他們當然要反對啊。”

“臣愚鈍。”興安俯首說道,他是真的不明白,百代皆行秦制,為何就揪著秦始皇翻來覆去的罵。

“你看啊。”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這個邏輯很簡單,老爺們最怕打仗了,一打仗就得動兵,可是這動兵的勝負因為戰爭的偶然性導致不可控,就需要傾盡全力來獲得優勢,打掉敵人的反抗意志。”

“兵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