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跳過了討論是否組建、如何組建的問題,直接拿出了一整套的方案來,大大的加快了工會的建設。

朱祁鈺合上了奏疏,笑著說道:“很好,李愛卿這奏疏寫的很好,既然思慮如此周全,那就按著李愛卿的奏疏來。”

李賓言不敢自己居功,趕忙俯首說道:“臣也曾請教於少保,於少保為臣指點迷津,方有所悟。”

于謙擅長國家之制,李賓言搞出這個匠城也這麼久了,自然是多次請教於謙,最後才拿出了具體的方案來。

朱祁鈺敲著桌子說道:“這個工會,既然是民選官,既然代表了工匠,但凡不是個工匠,就是沒有資格的做工總的,這一點,是朕的補充。”

“陛下英明。”于謙對這一點頗為認同。

至德親王襄王殿下曾經指出,民選官就是誰佔據了更多的社會資源,誰就會掌控權力,在掌控權力之後,會累計更多的社會資源。

民選官非但不能抑制豪強兼併生產資料,還加劇了生產資料的集中。

把佔據了分配階級的肉食者,放到了工總的位置上,那這個工會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不能代表工匠,甚至還背叛了工匠,做了工賊,那不就成了大明笑話了嗎?

朱祁鈺站起身來,無奈的說道:“朕把這周立春給砍了,諸公且看吧,朕又要被罵了,罵就罵了,朕被罵的多了,也不是很在乎。”

“是朕想砍他嗎?”

“他自己不和大把頭好好溝通,不肯支付勞動報酬,也就是咱大明的工匠脾氣好,沒把他直接吊死。”

“工匠們真的把他給吊死了,朕能怎麼辦?”

“法不責眾啊。”

于謙、徐承宗等人憋著笑,不好笑出來,他們是很專業的,一般是不會笑的。

在陛下這裡有法不責眾的說法嗎?

陛下牽連廣眾,那基本上是全天下共識。

雞籠島上,那麼多的人伐木墾荒,就是陛下法可責眾的鐵證。

朱祁鈺一遍走一遍說道:“朕呢,給他們找了個緩衝的媒介,這工會組建起來,工會找他們談,他們不肯談,就讓勞保局找他們談,如果還不肯談,那就沒得談了。”

“朕也是為了他們好啊,這第一次談條件肯定是最好的,第二次談,那就稍微差了些。”

第三次?

沒有第三次了。

朱祁鈺的臉色頗為輕鬆,還帶著幾分調侃的氣息,他是個俗人,解決了一個欺壓百姓的劣紳,解決了百姓熱切關心的問題,他就是開心。

俗不可耐。

緹騎在前方引路,開啟了松江府衙的大門,朱祁鈺邁上了臺階,腳步一頓,極為嚴肅的站直了身子。

于謙有些奇怪,看向了府門之外。

緹騎們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大楯放在面前,火銃填藥、弩拉上了弦對準了天空,保持著警戒的姿勢,防備著松江府衙外的工匠們衝擊府衙。

在松江府衙門前上,烏泱泱的跪著一大片的工匠。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喝如同海浪一樣撲面而來,震天的喊聲直衝雲霄。

朱祁鈺當了九年的皇帝,見了太多太多的山呼海喝,但現在聽聞這等呼喝之聲,仍然如遭雷擊一樣站定,頭皮發麻。

他緊握著手中的通政議政的牌子,再一次深切的意識到了,這是他能在無數謾罵聲中,還能坐穩皇位,最重要的助力。

這股力量叫民心,這股力量叫萬夫一力,天下無敵。

這股力量叫公德,這股力量叫人人相善,其群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