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拋開立場不談,講個小故事(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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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桃李滿天下和自身宗族對鄉野的掌控,在大明官吏之間,透過‘斡旋’各階級之間的矛盾,間接獲得權力。
比如之前的夏時正,就是挾百姓以令州府,逼迫仁和縣向朝廷報災逋蠲免。
學閥真的打算把老百姓們從最好養的豬,變成最好殺的羊。
在大明,最愚昧無知、對朝政漠不關心的那一群人,大約就是鄉村戶裡的失地佃戶,他們總是在為生計奔波,甚至無法思考國是什麼,家是什麼,因為他們連雙鞋都沒有。
地方縉紳只需要稍微給這些佃戶一口吃的,這些一無所有的佃戶,就會對宗族、鄉賢的感恩戴德,形成了一種自上而下的組織。
這種組織性是去中心化的,而且會對中心,也就是大明的核心利益造成傷害。
甚至可以說,學閥才是中原王朝歷代頭頂上的另一片天。
陸來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說道:“臣悔不當初,有僥倖之心,還請陛下恕罪。”
事實很清楚,陸來宣也知道陛下為何要抓他,索性直接認罪,請求寬恕。
“悔不當初?”朱祁鈺嗤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臨死了要改悔,要是改悔有用,朕這江西不是白來了?”
“朕可是坐船來的!”
“你們讓朕很失望啊,你們並沒有像表面那樣強大,甚至沒有表現出你們的影響力來。”
“朕以為還要跟你們好好作法一場,結果剛剛查抄了十八家,這還沒牽連廣眾,就紛紛投獻了。”
楊翰是人,緹騎也是人,楊翰到了江西,也就是把這所謂的十八大宗族查了個底兒掉,還沒有查其他的二百餘家書院,剩下的書院聞訊,就開始主動找朝廷推行農莊法了。
非暴力不合作,一暴力就合作。
暴力就是火藥、鋼鐵、銀幣、理論和最重要的人心,朱祁鈺這幾樣都不缺。
江西十八宗族成了代價。
朱祁鈺看著陸來宣蒼白的臉色說道:“安心,你的家人,朕都會安排到了雞籠島去伐木,而不是徒增殺孽,朕這趟江西之行,也就殺十八人而已。”
于謙俯首說道:“陛下寬仁。”
陸來宣嘴角抽動了下,反而抬起了頭,眼神中帶著兇狠的說道:“陛下,草民有話要說。”
朱祁鈺無所謂的說道:“說。”
陸來宣用力的梗著脖子,眼睛通紅的說道:“陛下是不世明君,那也是拗不過人性的!”
“陛下即便是英明一世,又能如何?”
“到頭來!”
“陛下講武堂、講義堂培養的庶弁將、掌令官,不過是刺向百姓的一把另外一把刀!”
“陛下安知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那些衛所的庶弁將們,不如今日庶弁將忠誠?!”
“這些庶弁將、掌令官,無論是真積極,假積極,一年積極,兩年積極,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可是五十年後呢?”
“軍衛法在洪武末年,軍戶大量逃離,那也是我們這些縉紳們逼迫的嗎?”
“陛下的計省、官廠、市舶司,到最後不過是另外一個新的名利場罷了!”
“昔日大明水師,七下西洋,禮樂文明赫昭異域,使光天之下,無不沾德化!至今日,水師安在?其利之厚,無人能忍!”
“什麼萬夫一力,什麼天下無敵,什麼大同世界,什麼大道之世,都是糊弄人的屁話!”
“陛下!拗不過人性的。”
陸來宣這段話很長很長,說的很有力度,他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開始詰問陛下。
他這番話的背後意思是,無論陛下如何英明,人性使然之下,天下者是他們的天下,家國者,是他們的家國。
做再多也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