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賓言隨行的過程中,講了講當初的建城的一些事兒。

在松江府盤踞著一夥沙幫,專門倒騰建築用材,橫行一時,沙老大,更是和南京五城兵馬司的都尉關係密切。

南京五城兵馬司店塌房的買賣,都要跟他手裡買建材。

松江府這麼大的盤子,沙幫能不來鬧騰?

這一鬧騰,可算是撞到了鐵板上,工匠們正熱火朝天的建新城,建設自己的家園,這一窩蜂的傢伙衝了過來,還把一個阻攔的小工給打了。

工匠立刻就抄起傢伙跟這幫沙幫打了起來。

結果最後就是駐松江府京軍開始了長達兩年的剿匪。

將整個松江地面,以致於南衙、浙江部分的流匪給剿的一乾二淨,俘虜多數都送到了雞籠島伐木去了。

沙幫,成為了這個時代,掃黑除惡的一個註腳。

匠城裡的路燈是最近裝的,但是在之前,就發揮了吊人的作用,畢竟吊人這件事,是工匠們在做,並不侷限於路燈。

朱祁鈺一直在匠城逗留到華燈初上,看著路燈一盞盞的亮起,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些燈光並不是很明亮,算不上燈火輝煌,卻足以照出輪廓來。

追求光明,是一種本能。

“真好,大好河山,還是得多走走,多看看。”朱祁鈺站在大駕玉輅上,準備回自己的別苑。

就像一個公司倒閉的時候,老闆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一樣,皇帝是最後一刻才接受國破的現狀。

忝官尸祿,欺上罔下。

官吏就像是泥塑的雕像一樣,對上欺騙,博取信任,對下隱瞞,掩蓋真相,弄出一副歌舞昇平的局面,事實上的危急,在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湧動。

朱祁鈺還是得多走一走,看一看,聽一聽,才能保證自己不是最後一個知道國家要亡了的帝王。

朱祁鈺乘坐大駕玉輅返回了松江府別苑。

並不是青浦匠城沒有為陛下準備駐蹕下榻之地,李賓言有恭順之心,而是朱祁鈺回去有大事要做。

楊翰在九江府對白鹿洞書院的談判,並不順利,確切的說,沒人理會楊翰。

楊翰到了九江府之後,和江西左右佈政進行了溝通,對整個侵佔田畝的案件進行了一番走訪調查,瞭解了詳情之後,飛鴿傳書詢問皇帝的處置。

皇帝下了一道很長的聖旨。

這道旨意還是起到了分化作用,接到聖旨之後,部分的書院最終同意了朝廷的安置方案。

楊翰前往白鹿洞書院宣旨之後,白鹿洞書院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他們對陛下提出的解決安置方案,不聞不問。

白鹿洞書院幾乎是整個江西書院的風向標,那些本來有些鬆動的書院,也出現了些許態度上的反覆。

白鹿洞書院是什麼態度?

造反?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造反就得交三遍的稅,已經吃了南衙僭朝一次苦的縉紳們,怎麼肯受二茬的罪?

而且造反還不一定能成功,大昏君手裡握著軍隊,太能打了。

但是收慣了租子的縉紳們,又不想直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