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賓言一月份的奏疏中,談到了交趾及占城有旱災,蝗災,大明應該早做準備,防止交趾和占城的減產,導致大明的糧價產生劇烈變動。

可是李賓言失算了,他的判斷失誤了,災荒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黎朝和占城的糧食出口,相反數量上比之去年又增加了五十餘萬石。

這是何等的咄咄怪事?

不怪朱祁鈺疑惑,甚至連跟隨的朝臣們都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

的確很奇怪,難道黎朝和占城的百姓,都不用吃飯的嗎?

李賓言出班俯首說道:“臣以為商賈會以陳糧冒新糧,以腐糧摻雜,但是臣派人細細查驗過了,質量極佳。”

李賓言將一本奏疏遞給了興安,朱祁鈺看完了李賓言的奏疏,便讓興安把奏疏歸檔了。

其實很簡單,黎朝和占城的糧食出口生意錯綜複雜。

大明的豪商們在黎朝和占城擁有著一望無際的田產,這些田產是一座座的種植園,而黎朝和占城和大明的豪商在對大明出口糧食這件事上,處於一種競爭關係。

為了爭取和大明商貿的機會,災荒而已,對大明的貿易不能斷!

至於餓死的百姓?不過是耗材罷了,有又誰會在意。

“朝鮮王李瑈總是說事大交鄰,這顯而易見,交趾和占城也不遑多讓呀。”朱祁鈺的笑容裡有一些殘忍。

大明想要重新拿回交趾,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弔民伐罪。

吊:慰問,安撫。

解救受苦的百姓,討伐有罪的肉食者,這是天大的正義。

大明在交趾的統治已經失敗了一次,當初的統治的確是有點不當人了,失去了民心,再隨意的介入交趾事,很有可能引起百姓們最為激烈的抵抗。

但如果百姓們請命,讓大明主持公義呢?

黎越僭朝統治的安南國,其實政治並不穩定,一旦有了百姓起義,那大明朝介入便是理所應當了。

成化年間,西廠廠公汪直就曾經上奏,言安南國僭主黎灝,敗於寮國,大明應該重新取回安南。

明憲宗朱見深聽了汪直所言,就讓兵部呈上了永樂年間討安南的故牘。

劉大夏【匿弗予】,密告兵部尚書餘子俊,餘子俊進宮勸諫曰:兵釁一開,西南立糜爛矣。

最終不了了之。

到了嘉靖年間,黎朝權臣安興王莫登庸發動了軍事宮變,黎恭皇黎椿不得不禪讓給了安興王莫登庸。

黎恭皇的兒子黎維寧上奏大明,請大明為他主持公道,嘉靖皇帝一聽還有這等好事?!

嘉靖皇帝立刻任命仇鸞為都督,毛伯溫為參贊軍務,到雲南會勘,屯兵鎮南關,準備大兵南下,再次郡縣安南!

這安南國權臣,安興王莫登庸一看大明來勢洶洶,也沒含糊,立刻、馬上、很快,帶著數十個大臣自縛到鎮南關投降去了。

至此,安南改安南都統使司,算是名義上重新納入了大明的名下。

而安南改為安南都統使司,也為後來的隆慶開海,奠定了基礎。

朱祁鈺臉上的笑容更甚說道:“朕聽聞伐木需要勞師動眾,先要伐道鋪路,而後還要小心蚊蟲猛獸,即便是這伐木,也是終日勞作,辛苦無比。”

“正是如此。”李賓言趕忙回答道。

伐木真的很累,在大航海時代,有很多殖民者,看到漫山遍野的原始森林,都沒啥開荒的興趣。